因為是江也輔導，許竊聽得還算認真，瞥了眼飯菜，又看了眼江也，秀色可餐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

此時，她完全吃不下飯了。

看江也就好。

覺察到許竊在發呆，江也用水筆敲了敲她的腦門。

“別分神?！?

她雙手搭在一起，乖乖巧巧聽講，看著身旁小老師逐漸嚴肅的小臉，她忍不住笑:“江老師可真兇?！?

江也一怔，抬手摸臉。

問她:“真的很兇嗎？”

她重重點頭，眨眨眼，軟著聲音強調:“真的很兇?！?

“怎么才算溫柔？”

他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回頭看她。

“聲音輕點，帶著感情，然后是笑，像我這樣?！?

她咧嘴一笑，雙手在面頰旁轉了一圈:“這樣笑?！?

他愣了愣，別扭低頭。

“我不要。”

“為什么？”

“好傻?！?

“……”

教室三三兩兩進來不少人，大家都聽說過江也，望著他善意一笑。

他點頭意示，沒再吭聲。

總有那么一個人，帶著你，感受世間美好。

她用善良，用勇敢，用自己，告訴你，這個世界很美好，大家都很善良，用心去感受，并非遙不可及。

考慮到人多，江也最后在試卷上畫了幾筆，攤給她看。

“好好上課，明天繼續。”

她叼著飯，微瞇雙眼點頭。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得虧江也孜孜不倦的教誨，許竊同學的數學成績，突飛猛進，在后來的一次模擬考，獲得高分95，簡直是可喜可賀。

大院四個孩子都不笨。

成績好，品行好，別看唐鳴五大三粗，做起題來細膩如絲。

他不肯教許竊，成功增加了許竊心里的怨氣。

瞥了眼一下課就拎著水杯去找沈笑笑的唐鳴，許竊“咦”了一聲。

重色輕友。

不該先巴結巴結她嗎？好歹她也是沈笑笑的小姐妹，玩了十幾年啊。

跟著去了七班，唐鳴為了避嫌，在江也旁邊，嘰嘰喳喳不知說什么。

江也偏頭看書，他的話，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分。

她走向沈笑笑，苦著臉哭訴。

“笑笑，唐鳴那個小賤人欺負人家，你可得給我做主。”

沈笑笑手一歪，筆在課本上劃下一道，她丟了筆，一臉認真看許竊，手撥弄了一下長發，昂頭，站起身。

“哀家這就給你討回公道?！?

許竊瞇瞇眼，笑得像狐貍:“謝主隆恩?！?

說完，兩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學習索然無味，偶爾找找樂趣，沒想到，沈笑笑比她更愛演。

兩人邊笑邊說話，頭挨著頭好不愜意。

不遠處的江也，推了推唐鳴的腦袋，思緒早已飛向別處。

他似乎聽到了欺負？唐鳴？

抬起胳膊撞了撞身旁說得不亦樂乎的唐鳴:“聽說你欺負許竊？”

“冤枉啊，天大的冤情?！?

唐鳴舉手，認真看他:“我發誓，如果我欺負許竊跟你姓，而且你看她那樣，是我能欺負的嗎？”

江也抬眸掃了眼。

纖細的腰肢，嬌小的身子，瓜子臉，瘦胳膊瘦腿，就眼睛大點。

點頭:“是你能欺負的?！?

“別跟我姓了，跟她姓吧?！?

“啥？”

“說實話，你干了什么？”

唐鳴不情愿，卻還是如實說:“她鬧著讓我教題，我不肯。”

“為什么？”

“我教了，你中午過去不就沒得教了嗎？兄弟，我這是給你制造機會?！?

江也點頭，淡淡一笑:“多謝?！?

“不算欺負了吧？”

他想了想:“算。”

起身，抬步往許竊那去，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腦袋，嘴角勾起:“給你認了個兒子。”

目光所到之處，是一臉懵逼的唐鳴，他扔過去一本書，剛好偏開江也，砸在黑板上。

“你才是她兒子?！?

江也勾勾唇，轉身去門外，頭也不回說:“上廁所，去不去？”

唐鳴趕忙跟上:“去?！?

對于江也和唐鳴相愛相殺的相處方式，許竊沈笑笑表示早已習慣。

分班考時有場運動會。

唐鳴身強體壯，報了不少項目。

江也想了想，也報了個一千五。

無奈沈笑笑和許竊覺得動身體不如動腦，拒絕報名，選擇搞后勤，遞遞水，送送毛巾啥的。

這一天，許竊深切明白什么叫喉嚨痛。

唐鳴深切明白什么叫腰酸背痛。

他報了一百，三百，跳遠，一千五，短短一天下來，感覺腿部已然失去了知覺。

每個班都有指定區域。

六班七班班離得很近，即將一千五，唐鳴和江也一個組。

不遠處的江也坐在石板上做肌肉拉伸，微微抬頭，就能看到在課桌前認認真真泡紅糖水的姑娘。

多數人都跑去看節目，湊湊熱鬧。

這種場合，許竊見得太多，懶得跟別人擠，專心泡水。

姑娘拿著鐵勺在攪拌，黑發在陽光下顯得過分凌亂，她瞇著眼，觀察糖水的顏色。

紅糖入水既化，變作淡黃色。

江也看了半天，忍不住吞口水，莫名好奇，她泡出來的水，會是何種味道。

一定，很甜吧。

最有看頭的比賽便是長跑，多數人喜歡圍在過道邊看。

第一名，往往最容易被人記住。

江也無所謂名次，可在許竊面前，怎么說，也不能輸得太慘。

做不了最好，也不能最差。

還有那杯紅糖水，他要第一個喝。

唐鳴從小就經常挨打，身子痛了就跑，速度不慢。

江也俯臥撐從小做到大，學過武術，耐力好。

原本十幾人的跑道，變成了兩人爭輸贏的場地。

唐鳴想得到金牌，江也很簡單，他想喝那杯水。

每個班級都有人在終點迎接，六班許竊，七班沈笑笑。

兩人端了水，等待前方人凱旋而歸。

歡呼聲，吶喊聲，響徹整個校園。

“第一名快到了，接人的同學注意點。”

聽到老師提醒，許竊回了神，抬眸一看，迎面而來的是江也。

少年身穿白衣，額上淌著汗，明明身旁幾百人，她卻覺得他眼里只有自己。

他沖上來時，第一反應不是拉住接人同學的手，而是拿了她手中的水，昂頭喝下，勾唇一笑。

江也被人扶走，許竊拿著空杯愣了半天。

這杯水，是給唐鳴的。

現在……沒了。

瞥了眼前方，唐鳴到了，沈笑笑還算機智，趕忙往前，遞了水。

這次的運動會，全校人都知道。

七班的江也，沖向終點的第一件事，是接過隔壁班一個女孩手里的水，那時，他眼里帶著光。

他笑時，風華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