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我們做了措施的。”因為想拍完這部戲,再考慮生孩子的事,所以我們一直都在做避孕措施。不過,我們采用的是體外避孕,這種方式雖然做不到100%,但這一年來,我們都是這么過來的,從未發生過意外。
“你多久沒有來月經了?”秀姨又問。
我有些記不清了,每次,我來過就忘,從來沒有算過時間。“應該也就一個多月吧。”我胡謅了一個時間,反正不是最近才來的。
“那還是有可能的,我看你最近胃口不好,精神也不濟,要是月經也過了一個多月,我猜十有八九你是懷孕了。”秀姨說得篤定,讓我也信以為真,好像真的極有可能。
如果我真的懷孕了,那我拍完戲就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不知道阿元得知自己要做父親,會是怎樣一種心情。只不過,如今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是否期待我們的孩子。
為了更加確定此事,我還是打算明天去醫院做個檢查。當然,此事不宜聲張,若是空歡喜一場,可就不好了。
所以,第二日,我請了半天假,去了一趟醫院。導演先拍配角的部分,倒也沒有太大問題。
這里不是市中心,醫院的人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多,提前一天在微信上掛號,拿了十八號,但因為去得早,排我前面的人好些沒來,我得以較早見到了醫生。
因為目標明確,醫生簡單詢問了幾句,便開了單子,驗尿,驗血,還有B超。很順利,檢查一一做完。我率先拿到尿檢結果和B超單,先行請醫生查看。
其實從拿到單子,我便已經清楚,我確實空歡喜了一場。雖然我并沒有多么期待,但得知結果的時候,心里還是空落落的。原來內心里,我是多么期盼給阿元生一個孩子。
我還是想聽醫生指導幾句,既然我沒有懷孕,為何還會有這些癥狀。是否需要做其他檢查,以進一步確定。
醫生端著一副冷淡嚴肅的樣子,她看了單子,半天沒言語。最后竟然嘆了一口氣,“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情況”。
這是什么意思?表示很嚴重?我的心瞬間沉沉的,悶悶的。我盯著醫生,不放過她的任何表情。“這樣說吧,你的子宮就像一個冰窟,寒氣逼人,而且沒有活性。”她挑著說了這么一句話,一副不知如何解釋的模樣。
“這是什么意思?是說,我以后都沒有懷孕的可能嗎?”我揣摩醫生說的話。這樣的癥狀,導致的結果必然是不孕,但我又不愿相信,畢竟我一向身體不錯。
醫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露出疑惑的表情,“這種情形,不應出現在活人身上”。她又翻來覆去地看了兩張單子。“再驗個血常規吧,看看情況。”
我腦子蒙蒙的,腳步沉重地走出了醫生辦公室。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不知如何是好。這種情況,我不知跟誰訴說。但我還是鼓起勇氣,交了費,扎了手指。
不到半個小時,結果就出來了,連帶之前那份關于HCG和孕酮的檢測報告。毫無疑問,兩個都是減號。而這張血常規,一個個下垂的箭頭,如萬箭穿心,把我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感到萬分絕望,難道我的身體,已經差到這般地步?我腦中突然冒出一個詞“活死人”,這讓我不寒而栗。
我沒有再進醫生辦公室,因為我不想再聽到那些驚悚的話語,哪怕那是真的。我寧愿當作什么都不知道,靜靜死去。等這部戲拍完,我便尋一個僻靜的去處,誰也不告訴,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
我坐進了自己的車里,把臉埋在方向盤上。我還是不爭氣地哭了。我很少流淚,因為知道,眼淚不值錢,流了也白流。可是,某些情緒還是無法控制。而這一哭,竟如開了閘的水庫,一發不可收。我足足哭了半個小時,才漸漸恢復平靜。
我照了照鏡子,紅腫的眼睛很難看。誰說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來著,我只覺得自己像一只紅燒豬頭。以后,我不會再輕易掉淚,因為我再不會經歷,比今天更慘痛的事情。
這時,有電話打進來。我拿起手機一看,是易寒。本不想接,我怕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哭過的事實。可他這個朋友,無微不至的關心,真不好辜負。
我還是接聽了。他問我檢查完了沒,我只回答檢查完了。可濃濃的鼻音,易寒一聽就不對勁。他焦急地詢問,你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我強作鎮定。我還不至于為了這點事想不開,畢竟我時日無多,總是要死的。只是我不甘心,我舍不得放棄人間的一切,包括我的父母,我的丈夫阿元,還有妹妹丁當。
我發動引擎,疾馳而去。我用了比往日快一倍的速度,在高速路上飆車。我突然有些不管不顧,想追求感官的刺激,做一次冒險的舉動,不再如往日循規蹈矩,在社會的既定規則里,做一只蝸牛。
沒想到,我車技不錯,一路過關斬將,把一臺又一臺車甩在身后。可我并沒有絲毫的成就感,事后,依然是襲遍全身的空虛,和無可遏制的疼痛。
不過,我一下車,來到片場,我便感覺到異樣。易寒站在門口,朝外面張望。我的車一到,他立刻飛奔而來。“你怎么樣?”他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是不是結果不好?”
我點了點頭,故意揚起笑容,“我沒事”。他捏了我的臉蛋一把,“笑得比哭還難看”。可是他的舉動,令我一陣錯愕。他剛剛竟然捏我臉了?這不是情侶之間才有的親昵動作嗎?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難道他還在戲里,沒有走出來?而我剛剛竟然忘記躲開了。
我尷尬地一笑,“進去吧”。我刻意走在他前方,避開他的目光。我已經隱藏起所有情緒,眼底也抹了點粉底,應該不是特別明顯。
“丁寧,等下他們要是說了什么難聽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易寒追了上來,低聲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