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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火花

  • 梟鼠
  • 天與地卑
  • 2557字
  • 2019-08-30 12:50:11

看著比崔勒那垂頭喪氣,一臉人鼠無害的模樣,蒂梵就氣不打一處來,甚至想把這個氏族鼠監工的頭給捶爛。

說好的隱蔽路線呢?

說好的全氏族只有幾個監工知道呢?

賣我呢這是?

不過仔細想想……說不定這家伙和自己玩了個文字游戲,監工不完全等于所有的鼠人啊!

角鼠在上,都到這關頭了,還想個鼠卵!

蒂梵聽著斜坡上方傳來的陣陣腳步聲,心跳加促之余內心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他側過鼠首,看了看身后小心翼翼趴伏著的數百只奴隸鼠,心情十分復雜:

一、想把比崔勒活剝了;

二、逃跑大計到這里陷入死局了。

他沖隊伍最后方的地精蒂茲尼克打了個手勢,示意隊伍向后方稍微撤些距離。要是在這個斜坡下被發現了,自己這兩個群落的戰斗力就會瞬間被投石索和標槍摧毀!

想一想,全副武裝的一排排詐齒裁決鼠,居高臨下往下挺來一根根銳利的長矛……

簡直就是屠殺啊!

在這種時候,猶豫就會敗北!

蒂梵一爪子死死鎖定在了比崔勒脖頸后方最柔軟的一處部位,并用不斷蠕動甚至有些抽搐的表情示意他不要出聲。只要這個監工再敢玩什么小把戲,分分秒就把他的脖子掐爆。

等大部分奴隸鼠都往后撤到上行的狹窄礦道內后,蒂梵惡狠狠地一把將比崔勒摔在地上,同時一腳踏在了他的胸口處。

他可以感受到,這個監工的胸脯正由于喘息而不斷蠕動,他的表情也和后方絕大多數奴隸鼠一般驚恐。

“臭玩意,告訴我,嘶!告訴我,你沒有帶錯路……”蒂梵已經放低了聲調,但語氣中仍滿溢著按捺不住的怒意。

比崔勒嗚咽著,吞了一大口口水,但由于胸膛被蒂梵死死踏著而無法順暢呼吸。他掙扎著,想要開口說話,最后卻反而被反涌上的口水嗆著了,只好蹩腳地作了一個搖頭的姿勢。

“上邊的裁決鼠,你應該是看到了,”蒂梵狠狠瞪著比崔勒因疼痛而蜷縮成一團的表情,“起碼有二十隊以上,二十隊!什么概念?和你后邊這些奴隸鼠加起來一樣多。”

似乎是聽到了蒂梵的話,披著矮人甲胄的奴隸鼠們紛紛一個激靈,全然沒有了方才血洗礦場,一路奔襲而上的精氣神了。

“要玩我,嘶,可以,可以,”蒂梵話鋒突然一轉,目光從比崔勒斑駁的臉上挪開,緩緩抬起,最后在后方的黑暗中掃視了一圈,“但是,要玩這幾百號人的命,還得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此時此刻,跟著我,耗費無數精力和鮮血,無數!站在這里,這里的好家伙,好戰士們!都只有,只有兩種結果——享受外面的光明,或者被詐齒渣滓們的長矛戳穿!”蒂梵的語氣十分堅定,擲地有聲,吸引了一大片奴隸鼠的目光。

“而這一切,一切!嘶,都是這個該死的氏族鼠監工,比崔勒,帶來的!”蒂梵突然卸掉腳上的力,讓比崔勒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本來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活著!而現在因為這齷齪的監工,嘶,這種結果馬上要被氏族鼠給剝奪了!”

蒂梵很清楚,在生與死的抉擇面前,尤其是鼠輩的生死抉擇時,群體的力量是巨大的。

而此時,他把審判的權力交給了身后兩百多只兇神惡煞的奴隸鼠。

這只叫比崔勒的奴隸鼠監工,是滿肚子壞水,還是昏了腦袋,一下便能知曉。

“不,我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比崔勒剛從地上爬起,就感受到了數十道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熾熱目光。

那目光來自一只只奴隸鼠,他們披著零碎而不合身的古舊矮人甲胄,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毛發斑駁,皮包骨頭。但奴隸鼠們都在此刻不約而同,咬牙切齒地盯著他。

為首的幾只已經走上前來,團團包圍住了他,并用手里的武器對準了比崔勒的身上各處最脆弱的部位,只待蒂梵一聲令下便會將他大卸八塊。

比崔勒見這架勢,慌的是雙腿一軟,就差沒有跪下。但他向蒂梵拋出了一個完全由惶恐和絕望構成的復雜眼神,近乎本能地將雙爪高高舉起:“大人,大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監工!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這條路,真的是最偏僻,最偏僻的了!”

在那一剎,蒂梵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這只氏族鼠,真的沒有說謊。

要想檢驗一個鼠人,一個心智健全的鼠人,心思真假的最好辦法,就是以死相要挾。

但他在見到那數十隊裁決鼠的時候,就已經拿定了主意。

一個算不上太壞,但絕對不好的主意。

你永遠無法帶領一群恐慌、畏縮的鼠人,贏得一場本來就贏面甚小,但又幾乎無可避免的戰斗,除非針對特殊情況,用些特殊的辦法。

奴隸鼠們需要一點火花,一個一觸即燃的興奮點。

只有如此,方能一搏。

即便用上些手段,以鼠人式的方法。

蒂梵與比崔勒的眼神在短時間內發生了交匯,他利用短短的一兩秒傳遞了些許“憐憫”的情緒,最后又被深邃與冷冽所完全替代。

他接過一只奴隸鼠爪尖的短刀,還沒等比崔勒發起掙扎,就狠狠地洞穿了他的脖頸。

布滿血污的鋒刃于灰黑的毛皮中間猛然突起,帶起一大串血花,滴落在他驟然變軟的軀體上,最后落在礦道的地面上。

奴隸鼠們似乎還沒反映過來蒂梵的做法,比崔勒就已經像個沙包,軟綿綿地癱了下去,最后跌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蒂梵能感受到,見血之后,空氣中仿佛彌散開了一種無形的東西。那東西,摻雜著恐懼,與興奮!

而蒂梵緩緩拔出那柄沾滿鼠血的短刀,放于嚙齒間,伸出長舌,舔舐了一下:“只要是叛徒,都得殺!殺!”

他話語稍作停頓,緊接著上升了一個聲調,眼神中仿佛迸射出兩束光芒。

“角鼠給我們生,詐齒玩意和叛徒,卻執意讓我們死,”蒂梵踹了踹腳下比崔勒尚未涼透的軀體,“我們能依靠的,嘶,只有自己,自己!很簡單,愿意和我殺出去的,生!回頭的,或者猶豫的,就得死!”

隨后,他把爪尖的短刀翻轉了一下,最后讓它旋轉著拋了起來:“是生,還是死,正面,或者反面,讓角鼠替我們選!我們,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殺詐齒,沖出去!”

蒂梵想得比誰都明白。比崔勒之死,不論無辜與否,都不重要。它就好比一顆煽動性的次元燃燒彈,狠狠落入了平靜的水中,能濺起多少漣漪,煽動多少鼠輩,就全靠自己的本事了!

空氣中的興奮氣息和嗜殺意味在話語的刺激下噌的一下馬上到了頂峰,奴隸鼠們的眼睛仿佛鮮紅欲滴,個個都躁動難耐,壓低了聲音,發出低沉的嘶吼:

“殺詐齒,沖出去!”

“殺詐齒,沖出去!”

現在要的不是所謂陣法和戰術,要的就是死到臨頭莽一下的鼠輩之勇!如若曇花一現,很卑微,也很兇猛。

“yes,yes!”蒂梵不顧一切,放開了聲。他提起手中的矮人權杖,轉過身,面朝遠處礦道出口的那面斜坡,機械義肢一蹬地,便率先沖了出去。

而后方數百只披甲奴隸鼠,也爭先恐后,仿佛打了雞血一樣,鼠首攢動,跟隨著蒂梵沖了上去。

光明,光明!

而那柄被蒂梵拋起的短刀,也哐當一聲,伴隨著伏尸礦道的比崔勒,消失在了鼠潮當中。

正面,還是反面,已經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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