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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與布萊德的一番深入交談，蒂梵對身旁這一小撮奴隸鼠也有了更為深入的認識。

詐齒氏族，乃至所有鼠人氏族里，奴隸鼠都游弋于管制之外的灰色地帶。他們在夾縫中生存，被高高在上的權貴和氏族鼠鄙棄，久而久之竟也在無數個不知名的陰暗角落生根發芽，形成了幾乎獨立于氏族組織的獨立“小社會”。

而蒂梵現在所在的這個奴隸鼠群落，鼠人數量總共接近百人（但剛才又減員不少），是所有詐齒奴隸鼠中較小的一個。由于其中的鼠人常年蜷縮陰暗之中，產生白化變異，故稱“白皮”群落。

嗯……白皮，似乎跟自己還有點那么像嘛……蒂梵聽到這時，竟還有些小小的欣喜。

奴隸鼠由于不被氏族認可，自然無法和常鼠一樣在石壁上聚居，所以他們都零散底分布在矮人礦工遺棄的礦道里。根據外在形態、聚居位置不同，形成了不同群落。據布萊德說，越靠近礦坑頂部，由于廢棄礦道更加寬敞，奴隸鼠群落就越大。

最大的奴隸鼠群落，甚至有上千名成員。

而奴隸鼠獲取食物飽腹的方式，也極為單一。要么，在氏族鼠監工的鞭笞下，每天靠開采、搬運礦石換取幾塊腐肉；要么，就聚群去參軍。

至于在鼠人部隊里，奴隸鼠也不過分到最粗制濫造的武器，派到部隊最前方當炮灰。雖然死得快，但一旦獲勝，就可以趁機撿漏，托戰爭的“福”飽餐一頓。甚至有的奴隸鼠，僥幸殺掉了幾個敵人，立了功，還被破格升入氏族鼠。

但，在布萊德的記憶里，白皮群落還從來沒有鼠人成功過。

“太……太難了！除非，能在人類玩意的箭把你擊穿之前，闖過長槍兵的包圍，順手殺掉個走神的士官！而且，還要順利逃脫！逃脫！”講到這時，布萊德似乎很為激動。他曾經也為了吃上肉，作為炮灰上了戰場，并很幸運地無傷而歸，但最終還是沒能晉升成為氏族鼠。

鼠人社會的階級流動性，幾乎為零！

當然，大部分奴隸鼠生性膽怯，除非餓瘋了、或者氏族強制征丁，不然他們更寧愿接受監工“溫柔”的鞭打。

蒂梵對此嗤之以鼻：一味的逆來順受，不是智慧，而是徹徹底底的懦弱！要是自己是奴隸鼠，肯定選擇靠戰場殺敵，搏來晉升的機會！

在恥辱戰敗、鋃鐺入獄后，蒂梵對一件事變得深信不疑：那就是力量！足夠強大，才能安然存活、睥睨眾生！

關于通過礦道上去的方式，蒂梵也是揪著布萊德一通盤問。

據這個老鼠人說，上去的路有很多條。但作為奴隸鼠，尤其還是一只半盲的奴隸鼠（布萊德稱眼睛泛白但還能依稀辨別方向），從來都是憑著本能在復雜的礦道間穿梭。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無論走哪條路，都會遇到大量的同類！這也就意味著，必然和幾個奴隸鼠群落碰上。這一碰上可不得了，輕則脫層皮、重則直接被活剝生吃了。雖然同為最低賤的鼠人，但互相之間可從來沒有一丁點憐憫。

有的，只是陰謀、背刺和敲詐。

想到這，蒂梵有些頭疼。自己身邊這幫白皮群落奴隸鼠，可謂是一堆老弱病殘。要想闖出去，靠自己手下這點戰斗力肯定不夠，總不能全靠迪沃特和斯庫魯吧……那么，可行的辦法，就是去征服或收買更多的奴隸鼠。

看來，這越獄之路，也不是那么輕松的，還需一步步好好規劃才行。

…………

白皮群落的奴隸鼠在吃飽后，都一臉滿足，慢悠悠地在洞室里找了一處地，躺了下來，不一會兒便鼾聲連天。

他們的生存邏輯就這么簡單，吃飽了睡，睡飽了餓，餓急了才找東西吃。

斯庫魯和蒂茲尼克竟也在奴隸鼠當中，找了個位置，倒頭就睡，絲毫不覺得膈應，甚至融入其中。

但迪沃特卻顯得格格不入，他靠在洞邊，一臉惆悵，眼神迷離，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大事……

嚴格意義上來講，確實是大事，而且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方才眾鼠分肉的時候，他可是一塊都沒去取。作為騎士統領，在被抓之前，他每頓吃的可都是精挑細選的上好嫩牛和肥羊，再佐以艾特瑞老農精心栽培的各類蔬萃，配上一杯公國地窖里的陳釀，簡直乃人間極味！

至于生肉，還是帶血的生鼠肉……拿來吃？嘔！聞所未聞，見倒是見了！

一想到要忍受濃烈的血腥味和下肚時那種黏糊糊的惡心感覺，迪沃特就有點反胃。從蒂梵讓他分肉開始，他就有點想吐，只不過全靠頑強的意志撐到了現在。

不知德魯斯·勒龐那個老混蛋，現在在干嘛。估計，正在一眾侍女簇擁下，聽著吟游詩人的小曲，大吃大喝吧！就別指望，那個飯桶會來救自己了……

想到自己侍奉的艾特瑞公爵，迪沃特在想象之余，很是羨慕。身處鼠穴之中，他的腦海里，卻盡是艾特瑞平原上的青青綠草，和那拂面而來的微風。

為了雅諾特雷布。

就在迪沃特出神之際，蒂梵卻神不知鬼不覺溜達到了他的身旁。

一雙利爪搭在這個人類騎士的肩膀上：

“人類玩意，給你肉吃，你還不要！不給我面子！”

他早就注意到這個格格不入的人類，對新鮮的鼠肉，并不感興趣。并且，似乎由于饑餓，體力不支，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人類玩意，餓死？那可萬萬不行啊！在逃脫成功前，這個人類可是自己需要依仗的可靠戰斗力！

所以，盡管對人類提不起好感，蒂梵還是得“體恤”一下迪沃特。

“女神在上……我就算餓死，也不吃這些惡心的鼠肉。”迪沃特攤了攤手，很是無奈。

什么？有肉吃還看不上？這簡直是蒂梵聽過最可笑的話。雖然無法理解這個人類的腦回路，但他還是嘶嘶陪笑道：

“那如果是烤的呢？”說著，蒂梵指了指墻壁上掛著的火炬。

“不……不，除了該死的鼠肉，什么都行。”迪沃特臉色不是很妙。

該死的人類玩意，見識就跟毛發一樣少，要求卻和廢話一樣多！要不是你很有用，早就烤著吃掉了！蒂梵在心里咒罵著，揮爪招來了老奴隸鼠布萊德。

“布萊德，這洞穴里，除了鼠肉……還有什么吃的嗎？”

布萊德沉吟片刻，馬上想到了什么，他指了指前方的一處坑道：“沒肉的時候，我們都會去那里頭摘咕隆玩意兒。不好吃，但管飽。”

“咕隆玩意兒？是什么？”蒂梵一臉疑惑。

“蘑菇，洞里長的大蘑菇。”布萊德一陣比劃，才說出了蘑菇二字。

聽到這，迪沃特的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