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查到死者身份，是一名叫蘇枝的A大大三學生，大二時搬出來獨自租房住，學習成績優秀，與同學之間相處融洽，從未與人爭執結怨。

江一笑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找到了平時與蘇枝關系較好的幾個女生。

“蘇枝啊，平時不怎么跟我們一起玩，比較喜歡獨來獨往，不過學習很認真，也從不逃課。很喜歡看書，尤其是文學類的書，還專門去聽文學類的課。”

“有關系比較親密的人嗎？”

“這倒沒見過，不過她在外面有做兼職，就不知道有沒有了，反正她從沒在我們面前提起過。”

詢問一陣，并未發現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江一笑有些失望，想著之后去蘇枝兼職的地方查查，看會不會有什么新發現。

在江一笑走時，一個女生小心地看著她，遲疑地問：“蘇枝出什么事了嗎？這兩天都沒見她來學校上課。”

江一笑猶豫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她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出租屋里。”

女生捂住嘴，驚恐地瞪大眼睛，嘴里喃喃道：“怎么會？怎么死的？是自殺嗎？”

江一笑猛然頓住腳步，瞳孔微縮，霍然轉身盯住她的眼睛，沉聲問：“為什么認為她會自殺？”

女生有點被嚇到的樣子，拍著胸口緩了好一陣之后，面上露出哀戚之色，緩緩說道：“因為她前段時間有些奇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整個人顯得失魂落魄的，好像很痛苦的樣子，連最喜歡的文學課都沒有去聽，問她怎么了也不說。當時我們還猜測她是不是失戀了，后來過了幾天見她好了，也就沒在意。沒想到——”

江一笑微微皺眉，“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女生回憶了下，“大概一個月左右，嗯，好像就是上月底的時候。對，我記得31號那天懿教授要給大家分析《巴黎圣母院》中卡西莫多對愛斯梅位達的感情，明明之前蘇枝是很期待的，可是那天她卻沒有去，上課也走神。”

“懿教授？”

女生的聲音一下明亮起來，臉上也帶出了夢幻般的笑容，“懿教授是文學系的教授，是我們學校最受歡迎的老師，好多外系的學生都喜歡去聽他講課，蘇枝以前更是一節課都不會落下的。懿教授本名沈懿，但姓沈的老師太多，所以大家都喜歡喊他懿教授。”

江一笑想起蘇枝那半面墻的書籍，幾乎都是文學類著作，不過她記得蘇枝的專業好像是英語系。不過小女生喜歡崇拜學識淵博風度翩翩的老師，她也是能理解，畢竟當年她也是這么過來的。蘇枝平時文靜不愛說話，與人沒有深交，但面對崇拜的老師時會不會表現出什么不同了？想到大學里常有的師生間的曖昧，江一笑決定去見見這位懿教授。

“懿教授這個時候沒有課，一定在圖書館。”女生主動請纓給江一笑帶路。

江一笑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他這個時候在圖書館？”

“大部分人都知道啊，懿教授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學校的圖書館，據說圖書館里的書已經全部被他看完了呢。之前很多女生也跑去圖書館想借機跟懿教授搭訕，但懿教授從不搭理她們，最多寫張紙條讓她們保持安靜，結果后來居然專門有人為了拿到懿教授的紙條跑去跟他說話，后來懿教授實在沒辦法，所以每次看書時干脆就豎了一個牌子，看書：保持安靜，請勿打擾。”

女生一路上嘰嘰喳喳，提起這位懿教授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江一笑被迫聽了許多這位懿教授的事跡，弄得她對這位馬上要見到的教授也有了點好奇。

知識淵博，睿智幽默；舉止有度，教養良好，從不與學生搞曖昧；還非常有愛心，照顧孤寡老人，喂養流浪貓狗。

江一笑聽到后面，覺得自己不是要去見一個人，而是要去見一位神了。

暗地里擦了下冷汗，覺得小女生的崇拜有時真是令人吃不消，這位懿教授想來也會覺得困擾吧。

女生將江一笑帶到圖書館一個角落，那里坐著一個人正低頭翻閱書籍，一邊還作著筆記。他面前堆了許多的書，看起來都是些名著，左手邊放著一本《雙城記》，似乎是看完了放在一邊的。這個角落非常安靜，也沒有其他人，似乎自成一個世界。而從這個角落輻射開，周圍卻聚攏了許多生，大多是女生，江一笑看到她們的眼睛時不時往這邊瞟來一眼，不過卻沒人上前打擾，或許那塊豎在桌子上的牌子確實起到了作用。

“這些書雖然懿教授都看過了，但每次講課前他都會重新翻一遍認真備課寫教案。”女生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滿滿的都是崇拜。

也許是覺察到了這邊的注視，那人坐在那里，抬起頭緩緩望了過來。

那真是一個令人見之難忘的人，以江一笑可憐的文學細胞，她只想到一句話。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聽江一笑表明身份來意后，沈懿眉頭微蹙，思索片刻后搖了搖頭，和緩道：“我不記得我的學生中有一個叫‘蘇枝’的人。”

那名女生在旁邊尷尬地解釋道：“懿教授，我們不是文學系的學生。”

沈懿一聽便明白了，朝她溫和地點頭，沒說什么。

江一笑想了想，拿出蘇枝的照片遞過去。沈懿伸手接過，只看了一眼便想起來了，“我認得這個學生，經常來聽我的課，不過話很少，從未在課堂上發過言。學生下課后來與我討論問題，她經常站在一旁，并不參與。”

女生補充道：“蘇枝比較內向，雖然喜歡懿教授的課，但從未與懿教授說過話。”

江一笑問沈懿，“蘇枝有段時間沒來聽課，之后再重回課堂時，懿教授有沒有發現哪里不對？”

沈懿認真回憶了下，然后輕輕搖頭。

江一笑并未覺得意外，每次來聽他講課的學生那么多，還包括外系的，他能認出蘇枝來聽過他的課就已經很不錯了，又哪里還會注意到每個學生什么時候來，什么時候沒有來呢。

再簡單問了幾句話后江一笑便告辭離開，沈懿目送她走出圖書館大門，然后緩緩收回視線，埋頭繼續手里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