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我繼續翻閱著古人的點點滴滴。在吳蔚增一字太多，少一字不達其意的精煉表述中，我的心漸漸沉靜了一些。他的自我介紹“故紙堆中尋生活”讓我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我不知道他過著怎樣的生活，但有時會想象一個終日泡在書籍中，徜徉在歷史中的長者，就這樣用自己的方式為我自認為灰暗的世界帶來一縷光明。我這樣告訴紅自己的感受，她只是笑笑。我想她早已明白會帶給我這樣的感受，我想她也從中尋到屬于自己的平靜，比我更沉穩的平靜。

很快，國慶了。和紅坐在火車上，她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我看著她。

“你為什么能保持這么好的氣質，就是看一眼就被吸引的那種。”

紅轉過頭，仿佛剛剛清醒一般。

“什么？”

“我總在想為什么你的氣質這么好？”

紅笑了，仿佛我的話對她并不是一種贊美，當然也沒有諷刺。

“只是適合你的胃口罷了，對于充滿熱情的人來說，我這個樣子過于寡淡了。”

紅對自己的評價很中肯，但我依然堅持她的樣子大家都喜歡的。

“你看我，很多時候就不能保持平靜，哪怕知道很多事就是那么回事，可還是糾結。波走的時候，我挺生氣的。你那么平靜就接受了，我也挺生氣。后來我起看他，盡管聽他說完我感覺很無奈，也算理解。我也知道我要是他或許也只能如此，可還是挺郁悶。很多時候，想起他，心情挺復雜的，后來我發現生氣的成分更多一些。這種時候我會想起你，開始我覺得你太冷淡了，根本就是不作為。可內心里又覺得你是對的。所以我總是好奇你的平靜是如何保持的？”

“你說的都對，我是不作為。對人性和生活我是不看好的。所以在選擇上，除了自己的生活狀態，其余都是順水推舟罷了。至于平靜這回事，只是不起波瀾罷了。如果說我生活在一片寧靜的湖泊，你卻是乘舟飄在大河里，最終會尋到屬于自己的大海，我卻很早就放棄了抵達那里。”

紅的話讓我愕然。一直以來我是以她為依靠的。或許我們是相互依靠，我們如此不同，卻又彼此欣賞。我知道自己沒有她說的那么勇敢，但第一次我窺到她內心柔軟的那部分。

“不說這個了，我其實很羨慕你，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對了，我一直沒問你怎么突然想去看看波，是有什么事嗎？”

紅看向窗外，軌道兩旁的樹木疾馳而過，遠處大片大片的田野讓人想起童年時光。順著紅的目光，所及之處稀稀落落地矗立著幾幢灰突突的房子，偶爾能看到人影在田間勞作，幾頭牛在悠閑地吃著草，甩著尾巴驅趕蚊蟲。遠處的房子頂端飄起裊裊炊煙，漸漸飄散，消失在云中。我轉頭看向紅，她的眼角泛著淚光，鼻翼有些抽動。忽然，我后悔問她這個問題，她的表情淡然卻又無限哀傷，讓人不忍直視，我只好扭頭看向窗外。無論什么時候，田間風光總是能讓人松弛下來，時光仿佛在這里駐足。小時候在這樣的地方奔跑，玩耍的情景仿佛就在這一刻。

“他過的并不好，滿，有時候我覺得就是因為我沒有用力地阻止他，才會這樣，我很后悔。”

紅的話將我拉回現實，她最終還是忍住了眼淚，可她的話讓我有種害怕的感覺，她不再說什么，我也沒有再問。畢竟，馬上就會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