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紅的一句“不需要”讓我感到安心。那一切害怕的東西不再橫在我和波之間，也許他是改變了，可這份改變如果是他活下去所必須的戰衣，那又有什么可怕的。也或者改變原本就是一件好事，這樣我們才不會在生活的泥潭中漸漸沉淪。而我如果能夠改變，也許就可以改變眼下的狀況。

一切都沒有那么糟，一眼望到頭的空洞和無望，不過是自己絕望的想象罷了。我沒有追問紅為何這個時候想去見波，看得出她并不想回答我。我只是忽然想去看看他，用自己的心和眼睛去看看他。

有時候，一路走來，我們身邊走過那么多的人，可還是倍感孤獨，能夠留在心里的寥寥，這在少年時候的我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但隨著時光逝去，我終于明白，我們的心能夠盛放的也不多，能夠有三五知己已是萬分幸福的事。就算我們在相知后漸行漸遠，就是曾經相守的那些美好時光也值得我們回味一生。

想到這里，忽然想起斌，想起我們最美好的日子。雖然那時候內心的緊張和患得患失偶爾讓人窒息，并沒有多少喜悅的感受。如今一切塵埃落定，褪去了當初的緊張和憂慮，一切竟顯得如此美好。無論結局如何，我想自己終究擁有了一個完美的開始。我們只是在愛的路上走散了，或者原本我們對人生就懷有不同的目的地。如此，內心釋然了許多，雖然那些忽然浮現的美好還是讓我的心隱隱作痛。

“紅，你想過以后的人生嗎？”

“怎么忽然問這個？”

“不知道，就是想問問你的看法。”

沉思片刻。

“鑒于粒子的運動速度遠低于光速，對這個問題的思考是沒有意義的。”

“哇，好深刻。”

“這不是我的話，是一部連續劇里的臺詞。不過，我也跟劇中的主人公一樣思考過這個問題。”

“哪怕是沒有意義的思考？”

“是的，哪怕沒有意義。”

“說說看。”

“第一種，就是維持現狀，一直到自己進養老院。第二種，遇到一個和自己有話說的人，相守一生，如果他能接受我的家庭而不抱怨，結婚也可以。第三種，自己遭遇意外，就這樣離開，沒有機會實現任何一種人生。”

“你的想法很實際，跟我完全不同。”

“說來聽聽。”

“小時候吧，看著爸媽對毅，就是我弟弟那么好。我從小又不在他們身邊，我就想，等我長大了，一定要生兩個孩子，只疼老大，我要讓父母看到，要讓他們知道自己錯了。后來我覺得都是自己的孩子，可能自己做不到。我就想一定要賺錢，很多很多錢，然后拼命地對他們好，讓他們后悔沒有愛我。反正吧，就是想聽他們跟我認個錯，至于你想的那么長遠的，我沒有想過。”

“真是孩子氣。”紅笑著看了看我。

“你覺得我幼稚是吧？我就知道。”

“不是那樣。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可愛。只是你現在還這么想嗎？”

“不了，絕望了。一來錢不好賺，我覺得自己沒什么財運。就是和斌一起的時候賺的錢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總是有那么多要用錢的地方。二來，我已經不覺得自己如果獲得所謂的成功，父母會愛我或者覺得他們曾經對我不夠好。以前吧，還有目標，現在反而看不清了，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