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玻璃窗，斌就坐在那里。好陌生，上次見面的時候還沒有這種陌生感。他比我記憶中的更加瘦弱，個子也沒有記憶中高大。似乎失去了戀愛時的光環，坐在那里的他竟是如此普通，環在他身上八年多的那些讓我念念不忘，閃閃發光的東西終究逝去了。

我的心卻更加劇烈的疼痛起來，原來我們的愛也是如此普通，一如我們彼此沒入茫茫人海中的景象。我可憐他，也可憐自己，不知道為何這么多年我竟以為我們是不一樣的。也許相比飄在云端的感受，此刻的刻骨銘心、腳踏實地的感情更讓我感到踏實，可我們卻站在分離的端點。忽然間，我意識到，我們終究走到了終點，再也回不去了。我對他的愛無法很快消散，可也已經無法支撐我們走下去了。深呼吸，終于走進那扇門……

斌正在看手機，我在他對面坐下，他才看到我。

“來了，你喝點什么？”

“咖啡。”

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有些尷尬的氣氛。我躲避著他的目光，眼中空無一物地望著窗外，一直到咖啡端上來。

“那個，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

斌開口問道，他的話讓我沒有了不安，我看著他。

“我不知道，斌，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走，該做什么選擇。可我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地愛你。”

“滿，你能不能總是這么理想主義。我不能說湊合著過，但大部分夫妻都是這樣生活的。我們以前很好的，我想慢慢地我們會忘記這些，會過的不錯的。”

“也許吧，你說的對。可我不想這樣生活，我也不了解你怎么能和一個你不愛的人繼續生活在一起。說起來，我現在的處境挺可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說，而且我也不小了，什么都沒有。可我還是不想過的這么不勇敢，你還記得那次算命嗎？說我們彼此都會幸福，可你的心里永遠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在我冷靜下來思考的那些天，我甚至覺得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說實話，現在我也這么覺得，但我已經如你要求的那樣，冷靜下來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那個人，當你以后過的幸福會不會記得我，但我真的想忘記你了，太累了，斌。如果一開始你就回來，如果那時候你告訴我，你錯了，如果就是一句我愛你。哪怕只是聽我抱怨完，可能一切都不一樣。我想我們走到這步，我也有責任，但我現在沒有精力去思考。我只是不想再這樣走下去……”

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下來，斌的臉模糊地落在眼簾，喝口咖啡，深呼吸。

“至于你，斌，我想你會比我更好走出來。畢竟，你早就邁出了那一步。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還是想和我在一起，可能是你父母的要求，也可能只是和我在一起安心，可我失去了那份安心，我沒有辦法再走下去了。我無法每天提心吊膽地去猜測我的老公躺在哪個女人的床上，即使我相信你結了婚不會再做這樣的事，可那種想象會毀了我們想要守護的東西。與其那個時候痛苦，不如彼此留個好念想吧。”

“我知道了……”

斌無言地看著我，他的沉默讓我有種深深的挫敗感。我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期待他道歉，期待他的祈求，或者我只是在害怕。這種矛盾交織讓我有些分裂，面對斌的目光，我只能低著頭不斷地攪拌著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