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窗戶映出的點點燈光漸漸熄滅了,夜深了,盡管已經兩天沒有睡覺,沒有吃飯,還是毫無困意,胸口堵著的大石塊始終橫在那里,不覺饑餓。
回憶漸漸鋪開,遇到斌的第一次,那溫暖的陽光從他頭頂散射開來仿佛是昨天的事。就是那天的毫無防備和抬頭望著他的恍惚感讓一個男人第一次走進了我的心里。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光,竟然艱難的時候居多。無論是吵架還是鬧別扭,那些不快時時縈繞在心頭,不肯散去。或許生活原本就是如此,小時候有塊糖吃就覺得很幸福,長大了,再多的物質和愛似乎都填不滿空洞的心。我不知道是自己如此,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人人如此。盡管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尋尋覓覓卻總是找不到起初丟失的那條線,太長了,尋找讓我疲憊到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哪一天已經放棄了。
愛情為何讓人如此歌頌和向往,我想它終究有著無法替代的甜蜜。那些拌了糖的瞬間讓人憧憬,盡管一次次的向往會讓你陷進泥潭無法脫身,卻依舊心馳神往。拋開我和斌愛情中的患得患失帶來的不適感,很多時候仍然是甜蜜的。甜蜜到讓我心跳加速,我竟然在此刻回憶起這種感覺。那時候,更多是面紅心跳后很快沉浸到一種焦慮的心情。
想起那些瞬間,仿佛一切都消散了。我仿佛看到和斌一起散步、吃飯。吵架后他看著我的時候讓人動容的眼神,他背著我在操場一圈圈行走的幼稚規定。這一切都是我無法割舍的原因吧,嘴角不禁浮上一絲苦笑。還有那本日記,和好后共同記下的如孩子般的心情,稚嫩的語言,只屬于兩個人的秘密。那本日記躺在書桌的抽屜里多久了?起身找到,翻開來。扉頁,紅色的筆畫的大大的心形中,“滿和斌的愛情記憶”。這幾個字仿佛深深地灼傷了我。
我想起冬天的時候,斌總是拉著我冰冷的手放在他的口袋里,那時候只是默默地走著心里就是滿滿的幸福。
我想起和他一起去溜冰,諾大的冰場我只看到他,一圈一圈仿佛永無止境,那時候,只想永遠這樣滑下去。
我想起我們的第一次,他伏在我耳邊低沉的聲音讓我安心,一切都是那樣順其自然。
我想起第一次去斌家里,他將我介紹給他父母時候自豪的神情。讓我有種回家的感覺,自覺溫暖。
我想起他偷偷的在看電影時吻我,輕輕地,我的心砰砰地跳著。在可能分手的這一刻,那邊被我遺忘的影片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讓我不禁淚流滿面。波說的對,就是那種忽然的幸福讓我太害怕了,專注緊張的我,遺忘了整個影片的內容。
如果說那些讓人留戀的過往讓人動容,為何我們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搞不清是從什么時候有些事情不對了,漸漸地偏離了它應有的軌道。也或者我們的人生原本就是兩個方向,只是遇到了,結伴而行,現在到了該分開的時候。
不!我要如何生活在一個沒有斌的世界,那里空洞、黑暗,讓人絕望。
這些幸福的瞬間像蜜糖一樣黏住我,逃不開,扯不斷。可也是這些幸福的瞬間讓人絕望,不止是如何離開的絕望,還有如何繼續下去的絕望。
我無法毫無保留地愛他,只這一點足夠讓我墮入無比的黑暗。想到未來的某一天,我有可能會成為那個傷害的斌的人,我的心就無法懷著前行的勇氣。
清晨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灑向每一個人,看著兩天沒有人敲開的門,看著兩天不曾接到斌的電話的手機。我忽然好恨他,我需要你把我拉回來,難道你不知道?還是你已經放棄了那個你覺得不夠理智的我。或者只是單純的不愛了,你只是沒有勇氣說出來。可你畢竟決定要回來和我結婚啊,為什么?忽然,我好像明白了。斌沒有說謊,他真的只是玩玩,真的只是逃不開自己的心要去和那個女孩在一起。但他信任和想要托付一生的人卻是我。明白了這點讓我的挫敗感更加強烈,也許我早就預料到這一天,所以才再三叮囑他如果發生這樣的事不要讓我知道。雖然前方一片漆黑,但赤裸裸地面對一個心里裝著別的女人的男人,仍然讓我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