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一起生活的一年2

秋假開始了，往年小云兒都是和姥姥一起下地干農活或者一起給家里人做飯。今年放了假和媽媽一起去新姥姥家干活，聽著新姥姥勸著媽媽讓小云兒回去看看。媽媽聽得煩了，帶著小云兒一起回了城市里的家，那里有爸爸和哥哥們。城市里沒有秋假，哥哥們還在上學。短暫的秋假結束后，和媽媽一起回了學校。

落葉片片飛黃，一陣秋風掃過，枝頭零落的樹葉向樹干訴說著最后的深情相伴。滿地深淺不一的黃色像被賦予了生命的趕海的小螃蟹，列隊整齊，颯颯沙沙，沖向了風指引的方向。干枯的半干枯的葉子，伸展的半卷曲的葉子，吹響了生命最后的號角，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擦得地面瑟縮聲響，臣服在一陣陣秋風的凜冽中。

深秋了，天冷了。

冬天了，下雪了。

寒假了，過年了。

和媽媽一起回家過年的小云兒是第一次不在姥姥家過年。媽媽給買的新衣服好漂亮啊，媽媽給買的小皮鞋好好看啊。這里好熱鬧啊。這里的鞭炮好多啊，這里的禮花好多啊，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鮮，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家里好干凈啊，水泥地面，不是紅磚的，不會土轟轟；家里有新買的咖啡色pu沙發，有新買的黃色組合電視柜，自己睡在客廳，有老屋搬來的鋼管床，哥哥們那屋是大木床，父親媽媽那屋是席夢思床，好軟啊。自己一個人睡很害怕，還是和父親媽媽一起睡席夢思床吧。

一整個寒假結束了，就要開學了，小云兒和媽媽一起回到了學校。春天了，趁著楊樹毛子還沒有飛起來，媽媽班里的大哥哥們上樹給媽媽摘新鮮的楊樹葉。媽媽放在鋁飯盒里抄抄拌著吃，還有像毛毛蟲一樣的東西也抄抄涼拌吃，后來就是榆錢葉子，圓圓的，不用抄，洗洗涼拌吃。以前小云兒都是和小伙伴爬樹上，坐在樹干上捋著樹枝成把的吃，現在要像母親一樣，小口小口，不能叭唧嘴兒。

到了發放工資的日子，媽媽領著小云兒一起去，一共90.5元。媽媽在離學校不遠的住戶里租了一間屋。屋子坐北朝南，門開在西側，進門坐南朝北一排牌樓房，一個大院子，養著一頭牛，幾間主家大瓦房，一進中間那個屋是客廳，往左邊走去是主人家的住處，左手邊是大炕，右邊放著圓桌、椅子和一圈紅漆柜子。往右邊走去是媽媽租的房子，一張雙人床，旁邊一個爐子，剩下的地方靠墻放著一排齊腰紅漆柜子。媽媽收拾好東西帶著小云兒搬了進去，晚上點上火爐，暖烘烘的睡了。沒想到第二天起來，媽媽感覺頭暈惡心，渾身無力，小云兒昏迷不醒，抱起來軟的像面條一樣。趕緊喊來房東，開窗開門，去看醫生，說是一氧化碳中毒?？墒遣徽撛趺凑垓v，一連三天都是這樣。房東對媽媽說：你來我家住沒有告訴我家祖宗，你和我一起給他們上個香吧。媽媽戰戰兢兢的和房東一起上香后果然沒有再生病。

每天晚上放了晚自習后，媽媽和小云兒一起步行回房東家，去房東屋里看會兒電視就回屋睡覺了。有時太晚了，小云兒邊走邊打瞌睡，媽媽還會把她背回去。有一次，和往常一樣，媽媽背著她回了出租屋，先去房東的屋子打招呼。一進屋，滿屋子人，炕上坐著女房東，一個炕桌，男房東和全族男人或站或坐，人很多卻沒人說話。媽媽還像以前一樣把背著的小云兒往炕上一放，才發現有些不對勁。電視沒有開，滿屋人都沉默不語。就聽著女房東一手扶著炕桌一手招呼小云兒，不是平常的鄉土話，而是用滿口的普通話道：“云兒，快來，坐到我旁邊來?！薄Ｐ≡苾簺]覺出什么來，平常上學都是普通話交流的，于是像往常一樣爬到炕桌的另一邊坐好。就聽著女房東左一句右一句的和小云兒嘮嗑。沒說幾句話，房東的大女兒放了晚自習回來了，進門看見她媽媽，“哇”一聲就暈過去了。小云兒感覺莫名其妙，族里人趕緊扶著去了另一屋。房東的小兒子這時也放學回了家，去了她姐姐那屋。女房東拉著小云兒聊天，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好開森。忽然，女房東指著一處讓小云兒看，小云兒睜大眼睛呵斥道：“你為什么在這里？快回去吧?！闭f完還順手推了一下。煞有其事的樣子嚇得眾人面面相覷。

兩個人嘮叨了半個多小時，女房東終于回頭對炕下的人們說：“我口渴了，給我倒半杯白酒。”一口氣咕咚咕咚喝下去后，接著說：“我要走了，你們把門開開。”接著，女房東就在炕上躺倒，期間大人們一直沉默，沉默的小云兒也感覺出不對勁來。一直到半個小時后女房東才幽幽轉醒，醒來后一問三不知。族里人和女房東說著話，媽媽趕緊拉著小云兒回了屋，就見男房東和媽媽說了幾句話后，媽媽進來對她說：“今天這件事是秘密，誰都不能向那個大姨說，你也不要和她說。”此事成了一個秘密，據說大家都怕女房東知道發生的事情后，會自己把自己嚇死。小云兒不明白，有什么可怕的？晚上躺在床上，媽媽問她，和什么人在說話，小云兒莫名其妙，說“和大姨姨啊?！?

“沒和其他人聊天嗎？”

“沒有啊?！?

“你推的是什么東西？”

“我推了嗎？”

媽媽說她渾身冷麻，一開始抱著她睡，想了想又和小云兒分開被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