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拼命的討好

我走過高山，高山不說話；我走過河流，河流不言語。我想問逝去的年華，那如流水一般的時光，把那顆有無數(shù)個棱角的像鉆石一樣的心帶去了哪里，為何只看到一顆像鵝卵石一樣的東西，平靜靜默的沉淀下來？

和繼母在一起的日子不用云兒入夢都記得歷歷在目。小云兒被接走了，父親送她們倆人到了職工宿舍也走了。一間職工宿舍里四張床，她倆住在了其中一個下鋪。繼母帶著小云兒一起去澡堂洗澡，給她剪短了頭發(fā)，買了新衣服，白白的襯衣新褲子，褲子不大合適，繼母改了后小云兒穿在身上配在一起很好看。白天，帶著她熟悉繼母工作的學(xué)校環(huán)境，操場、教室、食堂、澡堂，認識新的叔叔阿姨。晚上，摟著她一起睡宿舍，蚊帳放下來就是自己的天地了，和別的床看似一個屋卻又相隔另一個空間。每天去食堂打飯后都會買二兩牛肉給小云兒補餐，沒有羊奶，就買了奶粉每天晚上給小云兒沖一杯喝?？斓介_學(xué)了，帶著她去新小學(xué)報道，認識了班主任和各科老師。開學(xué)了，在新的學(xué)校里老師隆重介紹了她給別的小朋友。每天早上自己背著書包上學(xué)，中午回繼母的學(xué)校一起吃午飯，下午跑到學(xué)校上完課后再回到宿舍，或者和大哥哥大姐姐們一起晚自習(xí)，或者在辦公室里做作業(yè)。晚上到時光很寂靜，只能聽到鐵爐子燒水的聲音，繼母和其他同事還會在爐灰里埋上土豆，燜一晚上就又綿又軟。晚自習(xí)后回宿舍前，從爐子里撈出土豆，剝了皮，一邊吃一邊就著咸菜，沙沙面面的，很美味。

這樣的日子過了多半個月，一天中午放學(xué)后，小云兒和同學(xué)打鬧著一路小跑，回了宿舍，頭上戴著黃藍條紋的帽子，熱得汗像流水一樣順著面頰淌進了脖頸。進了門就看見父親坐在宿舍里和繼母在說話，一看見她就驚嘆：半個月不見，孩子臉蛋就紅撲撲的了，還是你媽照顧的你好啊，吃的好，穿的好，還干凈。不像你的兩個哥哥，跟著我受罪。

父親待了半下午就走了，臨走前又反復(fù)的囑咐小云兒：你已經(jīng)大了，一定要懂事！懂事！懂事！

這個就是你親媽！親媽！親媽！

你一定要聽話！聽話！聽話！

你只有讓媽媽滿意才能繼續(xù)呆在這里！呆在這里！呆在這里！

姥姥家不是你的家！不是你的家！不是你的家！

和你媽好好相處！好好相處！好好相處！

以后就和你媽一起調(diào)回市里和我們一起生活！一起生活！一起生活！。。。

小云兒懵懂中知道，姥姥家回不去了。繼母對自己也挺好，這里生活環(huán)境好，吃得好，穿的好，每天干干凈凈，晚上再也沒有老鼠跑來跑去。她得拼命的討好繼母，才能繼續(xù)留下，不對，是討好媽媽。爸爸說這個哪怕不是親媽，也要像親媽一樣對待。她從小沒有了媽媽，周圍的小朋友和同學(xué)都嘲笑她，可是來這里上學(xué)后，座位安排在第一排，老師對她和藹可親，連同學(xué)們都知道她的媽媽是老師后對她格外客氣。她有什么不滿意的呢？她為什么不拼命討好媽媽留在這里繼續(xù)生活呢？如果不留在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她能回到以前嗎？她一直都沒有“媽媽”啊，媽媽到底是什么樣子呢，現(xiàn)在有了媽媽，好像生命中的空缺終于填滿了一樣。六年多的生命里，第一次意識到母親這個一直缺失的角色如此重要，她一直都想要的就是媽媽啊。媽媽全心全意得對待她，她當然也要全心全意得對待媽媽。姥姥姥爺都對她說過，把繼母當親媽一樣對待，那就當親媽一樣吧。親媽要怎么對待呢？我付出我的心給你可以了嗎？

新生活來吧，勇敢的面對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