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鄉，酒香，酒留芳

醉人，醉心，醉夢郎

青絲長，情話長，

唯有相思，路最長。

小翠在唐府外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這個她生活，工作了將近快10年的地方。真的很熟悉，又有那么多的陌生。她似乎從未好好的觀察過它，今日看起來，才覺得錯過了很多美好的風景。

要離開，不舍肯定是有的。但在小翠的眼里，除了不舍，還有郁悶。

明明還有幾個月她的賣身契就到了期限，可是突然管事的告訴她，她可以走了。

走，不是還沒有到日子嗎？

管事的說，上面已經把她的契約轉給了別人，剩下的日子，她得去，拿著她契約的地方工作。

小翠拼命的想，自己是哪里做錯了嗎，就還有幾個月也要趕走她。

在唐府，別人是做不了主的，唐老爺和夫人又在外經商，那就只有唐少爺了，唐少爺趕走她，為什么呢？

小翠按照管事提供的地址，來到了一處偏街。

她抬眼看著白府二字。應該就是這里了。

不知道這戶人家都有什么規矩，好不好相處。

雖然轉了契約，但契約上的期限時間是不會有變化的，也就還有幾個月。

等她恢復自由，就可以回家了。她這10年省吃儉用也攢下了些錢，她要回去買下從前的房子，再買下從前的土地，在那里等著她的家人們回來。

“噔，噔，蹬。”小翠輕扣了三下門環。

門很快開了一半。但卻看不見人。

小翠探著頭輕聲問道：“你好，我是小翠，是唐府過來的，那個我......”

小翠覺得府上的人也許根本不知道她，她有必要說明一下自己的來意。

卻是還沒有等小翠說完，剩下的門就敞開了，左右兩邊都站了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姑娘，穿著挽發都一樣。好像是丫環，但衣服美的又不像丫環。

“您就是翠小姐？”兩個人熱情的微笑著，齊聲問道。

翠小姐？

小翠連忙搖頭：“不，不。我叫小翠，是個丫環，不是翠小姐。”

“翠小姐，快請進。我家小姐已經等您很久了。”說完兩人就在前面帶路。

翠兒慌忙跟上。一路上都在解釋自己是丫環的事，是她們認錯人了。兩個丫環沒有說話，一直往前走著。

“翠兒！你終于來了，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翠兒剛被帶進一個房間，還沒有站住腳，一個聲音就叫起了她的名字。

“竹姐姐，你怎么在這里。”翠兒有些吃驚的看著蘇小竹。

蘇小竹坐在一張大桌前，旁邊的主位上坐了一個年輕公子。長得白凈，笑容溫暖。

蘇小竹起身將小翠推到自己旁邊的位置，又硬拉著她坐下。小翠不知所措，覺得自己的身份不適合坐在這里，于是又站起來，蘇小竹看見，又將她按回座位。

“你先坐著聽我說好不好。”蘇小竹語氣有些嚴厲，而小翠的性格又有些膽小，遂怯怯的不敢再反抗。

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蘇小竹舒了一口氣，換上笑容慢慢開口：“翠兒，這是白鈺，是我的表哥。”

姓白，白府，又做在主人位。那他就是......

小翠立即從座位上彈起來，低垂著頭不敢看白鈺。

蘇小竹不悅的從袖子里掏出一疊紙展開，放在桌上，又推到小翠桌前：“看看這是什么。”

小翠微微抬頭，那是契約，是她的為奴的憑證。

“既然你的契約現在在我手上，那你是不是應該聽從我的吩咐。”蘇小竹語氣嚴肅。

“是的，小姐。”

“坐下！”

小翠偷偷去看蘇小竹，蘇小竹黑著臉又說了聲坐下，她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鈺笑出了聲：“你的這個姐妹和你倒是有些像。都笨的可愛。”

笨？她哪里笨了，算了，現在不是和白鈺計較的時候。

蘇小竹轉身打算去扶起小翠，卻發現小翠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起來了，退到一旁，把頭埋的更低。像在等待責罵。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小翠還是不敢抬頭。

一片泛黃的碎紙片飄進了小翠的視線范圍。像乘波的船帆，慢慢停靠在了小翠腳邊。

小翠略微歪了歪頭，去看上面的字，“今賣自愿賣于唐府，為奴十年。”

這不是她的契約嗎？

小翠抬起了頭，才看見自己的賣身契，已經被撕成了無數碎碎片片，拿在蘇小竹手上。

蘇小竹將手中的碎片拿給了小翠：“沒有了這契約，你已經不是奴婢了，你自由了。”

自由了？

小翠看著手里的碎紙片。

真的，自由了。

小翠心里五味陳雜。現在在她手里的就是過去那十年的時光。一張紙，讓她失去很多，錯過很多，現在自由了，反倒不知如何是好，說不清楚喜悲來。

“翠兒，你不高興嗎？是不是剛剛我假裝嚇唬你，你還沒有回神過來。”

“竹姐姐。”小翠輕喚了一聲。

蘇小竹等待著，但是小翠卻沒有繼續說話。

“翠兒，你莫不是高興過頭了。沒事吧。”

小翠突然哭了起來，蘇小竹急了：“怎么了，我嚇著你了。”

“謝謝你！竹姐姐，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翠兒梨花帶雨看著蘇小竹。

蘇小竹拿出一張繡花手絹，輕輕的為小翠擦去眼淚。

“翠兒，你不用感謝我的，是我應該感謝你，我在唐府的日子多謝你的照顧。”

“不，我沒做什么，我還把你當成和我一樣的丫環，我，如今。”

小翠有些說不清楚話了，蘇小竹打斷了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嗎？”

“我，想買下以前的房子。雖然爹爹娘親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我想他們會回來的，我若去了別的地方，他們回來找不到我怎么辦。”

蘇小竹早作好了打算：“你一個小姑娘，又是孤身一人，我怎么能放心你，你既叫我一聲姐，我也把你當成親人，你就先暫時住在這里吧。”

小翠還想拒絕，蘇小竹懇求著說：“就留下了陪陪我好不好。”

小翠磨不過蘇小竹，最后還是點了頭。

吃完了小翠的接風宴，蘇小竹就帶著小翠參觀白府。白府的優雅可是不輸唐府的富華。

小翠忙慣了，現在閑下來總覺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她看見掃把就想掃地，看見花草就想澆水，蘇小竹攔也攔不住。小翠說，以前忙的時候總想休息，現在可以休息了，也知道可以一直休息，反而心里閑不下來，必須找點事做，才安心一些。

蘇小竹以為她是因為剛剛到白府，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可是這有什么，翠兒待她好，她也應該待翠兒好，無論雙方付出的是什么，心意都是等同的。

“竹姐姐，你與唐少爺的關系很好么。”

“我都說了，你這個少爺，小姐的稱呼要改，你現在不是誰家的丫環。”

“恩。”小翠點點頭，這個叫了十年的稱呼，又怎么說改就能改掉的呢。

“你是想問，他為什么會把你的賣身契轉給我吧。”

小翠又點點頭。

“我們是偶然認識的，算的上是朋友。他這個人還挺不錯的。我一開口，他就答應了。對了！”蘇小竹恍然想起：“我還特意借著他的原因，帶回了一壺香溢樓的招牌酒。你要不要嘗嘗。”

小翠咬唇，為難道:“竹姐姐，我不會喝酒。”

“沒事，這酒不醉人，而且好喝的很。”蘇小竹說著就要拉小翠去取酒。

“竹姐姐，我真的不會喝酒，不然，你拿給白少爺喝吧。”

白鈺！

蘇小竹腦子里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壞笑著拉起小翠的手：“走，我們去干一件驚天的壞事。”

“啊？”

夜色朦朧，繁星數點。晚風吹的人疲倦。

白鈺應邀來到了花園小亭中。

“不是吃過接風宴了嗎”

“飯是吃過了，酒還沒有喝過呢。”蘇小竹拍拍桌上的酒壺，示意白鈺坐下。

小翠在一旁有些緊張，這樣做會不會不好啊。

白鈺落座，右手繡袍一撫，手撐起下巴。優雅的像一尊瓷雕。

“翠兒，是怎么了嗎，怎么看上去好像不舒服。”白鈺自然發現了小翠的不對勁，知道蘇小竹的性格，肯定弄了什么陷阱，想要整他。

“沒，沒有。我。”小翠哪里在背后捉弄過人，今日第一次被蘇小竹拉著，她真的緊張的要死。眼神閃躲的不敢看白鈺。

蘇小竹見小翠說話都要露餡的樣子，連忙接過話：“翠兒不會喝酒，我硬拉著她來，她有些害怕和緊張，沒什么事兒。”

白鈺的目光盯上了那壺酒。嘴角的笑容深了一分。

“阿鈺，我告訴你，這酒名叫香溢人間，可是人間極品的好酒。”

“早就聞到酒香了，是好酒。”白鈺慢條斯理的接話。

蘇小竹一個一個酒杯倒上。酒香更加肆意的在空氣中蔓延。白鈺閉眼細細聞著，好醉人的香。好纏人的香。

“你不是不喜歡喝酒的嗎。”

“是不喜歡，但這酒不一樣啊。”回答完白鈺的話，蘇小竹轉頭對著小翠：“翠兒，快嘗嘗。”

小翠看著面前的小杯酒，咽了咽口水，雖然氣味真的很香，看起來也那么好喝，可是，是酒啊。

“真的要喝？”小翠小心的看著蘇小竹，希望蘇小竹“收回成命”。

蘇小竹微微的點點頭。示意小翠一定要喝。

小翠視死如歸的拿起酒杯，慢慢的靠近自己的嘴唇，酒香更加濃烈的竄進小翠的鼻子里，誘人的香味舒緩著她緊張的神經，酒杯碰唇，酒慢慢傾倒入口。

舌頭好像有些麻醉，這酒很甜，但一點都不膩，真是好喝啊。

小翠笑的甜滋滋的，渴望的看著蘇小竹:“竹姐姐，我能再喝一杯嗎？”

“當然能，不過這酒第二杯可是苦的哦。”

“啊？為什么啊。”小翠大著眼睛問。

“這酒的特別之處唄，先甜后苦。那你還要嘗嘗嗎？”

“有多苦啊？”小翠臉上已經做出苦的表情來。

“比苦瓜還苦！”蘇小竹說著實話，這苦她可見識過。苦不堪言啊。

“那我還是不要喝了，竹姐姐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吃苦瓜了。”說完，小翠看著已經見底的空杯，又舔了舔唇。

蘇小竹從小翠臉上收回目光，臉上堆笑，將自己面前的酒杯，舉起對著白鈺:“咱們也喝一個吧。”

白鈺拿起酒杯，笑看著蘇小竹，說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