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郭家，時值中午。

何二彪又找上來。

說墓地上有點小麻煩，要去看一看。

老頭問了幾句，便吩咐岳光如何去坐。

他腿腳不太方便，岳光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和岳光一起去墓地的還有在郭家幫忙的一個年輕人，小伙子二十出頭的樣子。

虎頭虎腦，渾身充滿活力。

他帶著兩桶礦泉水，還有些水果點心之類。

讓工地上施工的工人午飯前先墊吧墊吧。

……

再次來到施工現場，鋼筋工已經扎好籠子，單等著附上模具，灌注混凝土。

旁邊搭建一個簡易的涼棚，桌椅齊全。

岳光按照師傅的吩咐，把事處理完，和那個小伙子坐在涼棚下歇歇腳。

小伙子挺健談，兩個人熱絡的聊起來。

但沒聊多久，突然一陣激情的鈴聲響動。

“金箍……棒吧咯……棒吧咯……棒吧咯……”

小伙摸出手機。

接通只說了幾句話，他便坐不住。

“小先生，你先坐著，我有事必須趕回家！”

“什么事呀？”

“生啦，我家母豬生啦……”

小伙說完話，一溜煙的疾馳而去。

……

岳光反正沒啥事，坐在涼棚下，小風吹著，茶水喝著，那叫一個舒服。

他回去和在這里沒啥兩樣。

不過，此后不久，老頭給他打過來電話，讓他也回去。

岳光背著手，學著先生的做派，四平八穩的往郭家走。

當走到前面一個十字路口，迎面走過來一個高個的中年漢子。

有些駝背，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

戴著個斗笠，低著腦袋，看不清他的臉面。

岳光與他擦肩而過。

……

不知道為什么，岳光覺得有點不對勁。

可究竟哪里不對勁，還真說不上來。

等走出幾步，禁不住扭回頭再看那個中年漢子。

剛剛擦肩而過之際，岳光感覺他的身體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

好像他從冰窖里剛出來。

這股寒氣令岳光不自覺打了個冷戰。

……

再看他的背影，走路走的也不像樣子。

一般人走路，腰板挺直。

可是，這位松松垮垮，特別腰上軟綿綿的。

走起來一搖三擺。

這就是傳說中的水蛇腰？

……

岳光對中年漢子不感冒。

卻看不出更多毛病。

回到郭家，忙了一通，倒把這茬給忘了。

等午飯過后，岳光才想起這件事，抬眼在院子里一掃，沒看到那個戴斗笠的中年漢子。

他不是也去墓地了……

難道不是給郭家幫忙的？

那他去墓地干什么。

……

在師徒二人的坐鎮下，雖然不時鬧點幺蛾子，但終歸順利度過。

轉過頭，到了郭二出殯的日子。

這一天，郭家大院周圍，停了太多的轎車。

以至于把郭家所在的街道全都停滿，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車輛，簡直跟汽車城有的一拼。

各種人物，紛至沓來。

師徒倆樂的清閑，躲在一間上房，繼續喝茶。

老頭雖然正式收了岳光為徒，可實際上沒正兒八經傳授相關專業知識。

不過，老頭并不呆板，言談話語之間就把一些東西交給岳光。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有些東西不能靠單純的灌輸，還要靠悟。

能不能在這方面做出一番成就，就看個人的悟性。

在這一點上，不得不說岳光的悟性不錯。

天生就是吃這種飯的。

……

快到中午的時候，管事的和何二彪一起來找。

問能不能早發喪。

能。

商量決定，午飯過后，立刻出喪。

中午的大宴可算讓人開了眼界。

流水大宴。

郭二的親朋好友太多，飯桌有限，只能一輪又一輪的排開。

而且酒菜豐盛，可以說是附近十里八鄉最為隆重的宴席。

……

下午，兩點多。

比預計的要晚一個小時。

天色突變。

好好的天氣，忽然，就從西北方向，刮來一陣大風。

站在村口的人看的最清楚。

只見黃沙漫漫，遮天蔽日一般。

以極快的速度席卷而至。

傳下來的諺語說。

云彩往南水漣漣。

云彩往北一陣黑。

云彩往西披雪衣。

云彩往東一陣風。

偏偏從西北來的云彩。

風云莫測！

有時候狂風大作，大風能把路邊的大樹刮斷。

大雨傾盆，一場雨能趕上中到大雨。

不過，這種天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最多一兩個小時就雨過天晴。

……

但這種情況對出喪來說，最為可怕。

有人一提醒，當即把管事的和何二彪嚇壞了。

出喪！

趕緊的行動。

也別親朋好友挨個祭奠了。

那得排多半個時辰。

索性除了最要緊的幾個親戚，其他的都免了。

盡早下葬！

出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向著墓地而去。

剛剛出村子，天色便完全陰沉下來。

大風吹的大樹劇烈搖晃。

刮起漫天的沙塵。

管事的和何二彪臉上都變色了。

更加催促隊伍趕緊前行。

好在郭家人找了一輛小貨車拉棺材，不然，用喪架子抬到墓地，一路上不知道歇幾次腳。

……

風沙打的眼睛睜不開，中間還夾雜著零星的小雨。

岳光給老頭套上一件雨衣。

自己手里的傘根本撐不開，當拐棍使。

郭二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臨走還讓人不消停。

好不容易趕到墓地。

也不講究什么儀式，入土為安。

挖掘機就在現場，吊起棺材便下葬。

再看這款鋼筋混凝土澆灌而成的墓室，儼然一個豪華地宮。

一室一廳結構，里面放了不少家具。

郭二死了和普通人待遇都不一樣。

棺材落地，擺正方位。

趁著大雨還未下，立即封口。

旁邊就有預備好的樓板，用挖掘機吊起，排在墓室上方。

整個就是鄉下的蓋房搭屋。

……

樓板排好，還有一道工序，支上模具，樓板頂上還要灌注混凝土。

這樣可以做到墓室完全和外面隔絕，不留任何縫隙！

為了確保郭二留下一具完整的尸體，煞費苦心。

當然，主要是郭二有錢。

但就在模具才支上，不等混凝土澆灌。

暴雨傾盆而下。

猶如潑水一般從天而降，澆的人從頭涼到腳。

岳光生怕師傅遭罪，拉著師傅前往臨時搭建的涼棚下避雨。

雨太大了。

眼看著地面上積水成流。

總算擠到涼棚底下，岳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突然，再一次看到那個戴斗笠的中年漢子。

此人在人群里穿行，卻是顯得格外突出。

駝著背，走路一搖三擺，腰上松松垮垮。

岳光心里有種不好的念頭。

只不過，這個戴斗笠的中年漢子一閃而過，很快消失在雨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