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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酒太香洌，月色無邊，那晚殿下和成陽才會醉得一塌糊涂，抱作一團，談天說地。

次日成陽醒來時，頭痛欲裂，婢女送來一碗醒酒湯，喝下才好了些。

圣旨來時，她和往日一般，躺在沉香塌上，曬她的太陽。殿下不在，自然是她去接旨。

傳旨太監尖著嗓子，諂媚笑道:“七王妃，接旨吧，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日前刺殺一案，險些傷了七王妃，朕因改原意，詔明其前護國將軍之女身份。將軍昔年護國有功，朕特此和君半闕，授一等婦之名，望汝承父之英勇?！?

不知是日頭太刺眼，還是她太久沒跪過，身子猛地一個恍惚，許久才伸出手，道:“臣婦領旨?！?

這是第一道圣旨，成陽還沒來得及細看那道圣旨，又來了第二道。

只是這道旨倒和她干系不大，和榮玨有關。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早南方傳來軍報，南秦皇帝親自領兵北上，現已迫近泓沉關，命皇七子榮玨，再率兵馬五萬，即刻南下，擊退南秦?！?

泓沉關?跪于地上的女子淡淡一笑，到底還是要走這條路啊。

太監半彎了腰，輕聲道“王妃，接旨吧?！?

皇帝接連兩道圣旨降于七殿下府邸，自然是轟動了全京。

百姓皆在驚嘆罪臣將軍居然還有一女存活?真真是個奇跡。

也有百姓擔心，這即將來臨的一戰，殿下還能贏嗎？

殿下似乎到弱冠之歲了。

今早在南門口刑場，他們有幸見到七殿下，殿下奉圣旨先行監察刑場事宜，以防明日有人截走死囚。

在這初春的日子里，殿下身披著狐裘，臉色也是煞白，還時不時的咳嗽，說句話也不順溜，瞧得他們心疼。

一些老人低喃道:“當年的預言果真沒錯，殿下活不過弱冠之年吶！”

當年預言，是巫族圣女親賜，皇城誰人不知。

*

君歆被關在最幽閉潮濕的地牢中，咬牙忍受著暗無天日、蛇蟲肆竄之苦。成陽來找她時，她是愕然的，到底是膽子大，竟敢來死牢。

“公主，您不必以此目光看著我，我今次來是為救你出去，這樁案，不該是你所為。”

她嗤笑一聲，“我是一國公主，我母妃曾是巫族之人，即便身在大牢，我亦是身份高貴不容欺惡的公主，何曾需要你來救?”

成陽依舊言笑晏晏，渾然不把她仇視的目光放在心上，這令她有些不痛快:“本殿不需要你搭救，你走吧?！?

成陽卻恍若未聞，反而步步靠近:“公主，你雖愿為南秦甘愿赴死，但你曾顧忌你皇兄君華，會悔恨終生?”

君歆臉色大變，顫道:“你……”

“昔年，有百里君華曾求學于滄隱山門下，滄隱不得閑暇，令門中小六親教之?！?

成陽似乎想起什么事，目光有些柔和，“你皇兄在百里城外接應你，你可要回去?”

良久，君歆終是點頭。

“公主，成陽另有一事相求，我想找你討句話?！?

穿著死囚服女子身子一僵，緩聲道:“你要什么？”

“我要榮玨，長命百歲?！?

*

三月十三，王都熱鬧極了。

百姓分了兩撥，一是去南門看南秦公主的斬刑，一是去正徽門看七王妃發兵南秦。

據說，昨夜七王妃求請覲見皇帝，后同皇帝相談三柱香。雖無人知具體內容，但午后就頒布了新一道圣旨:王妃自請代戰。一為她夫，殿下身體孱弱，擔憂其安全，二為她父，從小所教家訓，護北梁萬萬子民，吾成陽世家祖訓。

三月十五，僅耗時兩日，與南秦二戰結束，北梁大勝，收復失地萬頃，城池百座，將軍所領萬萬將士大多生還。

一切都很好，除了將軍魂斷兩寬河，不曾生還。

新帝登基前，有人怪嘆，何以大勝全歸?

親歷了這場戰爭的將士言:將軍曾以完整和君令，召得數十萬鬼兵，逼退了南秦小皇帝。而后，隔著葬了無數性命的兩寬河，傳出一聲喟嘆“南秦永世不得再犯北梁，違者，百姓流離失所，國破家亡。”

以身祭鬼，遺言可成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