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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失敗者

  • 生命里的綠流聲
  • 等待大雨放晴
  • 3594字
  • 2019-05-26 13:4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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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娜開始對自己充滿信心。在她眼里,安瀾與自己比各方面都懸殊,與白樺比也相去甚遠。安瀾與白樺最終不可能走到一起。寧娜曾多次宣揚自己的愛情婚姻觀:“青梅竹馬的愛情可以善始,卻難以善終。經濟基礎、社會階層才是組成婚姻的必要條件,愛情卻不一定是。”

寧娜想,她與安瀾的博奕,最終出局的,一定是安瀾。

1997年暑假,因為安瀾在山城上班,白樺決定留在山城,找個兼職做做,可以多陪陪安瀾。范范也不想回家,兩人在市里最熱鬧的廣場,步行街,一些中小學校門口,舉著一對一家教的牌子,熱切地留意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們。

可是連續一周都無功而返,白樺垂頭喪氣地,沒想到找個家教工作這么難。他開始體會到安瀾的不容易,一個女孩子無親無靠的,而自己又幫不了她什么忙,她只身打拼太不容易了。白樺心里充滿了對安瀾的愧疚與憐愛,到安瀾那里時幾乎紅了眼眶。

“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嗎?”安瀾以為白樺是因為求職家教不順沮喪,便安慰他:“你這點事算什么啊,要我的事擱你身上那不愁死了。”

白樺仍然沉默。安瀾想,有什么法子讓他開心起來呢,嗯——好久沒見到大劉了,何不把大劉叫出來,一起吃個飯。大劉開朗豁達,一定能開導白樺的。而且,也希望他們能成為朋友,他們都是自己生命里重要的人。

“別想這些了,我們出去散散心——要不叫上一個朋友,去搓一頓?”

“哪個朋友?”

“你見著就知道了。”

白樺穿著干凈的白襯衣,斯文大方,目光清澈,大劉一見便有自慚形穢的感覺。他低下頭,心里想著,他只能默默祝福安瀾了。

大劉長白樺五歲,長安瀾六歲,便以兄長自居,給他們講一些人生道理。安瀾笑他:“哎呀,別倚老賣老了。”三人大笑,大劉便改為講一些奇聞趣事。

夏日的午后,陽光在室外炙烤著大地,餐館里清涼的空調與滿目的綠植,讓人感覺格外清爽。安瀾白樺時而面面相覷,時而哈哈大笑,好久沒那么開心過了。兩個年輕男人趁興干杯,酒下肚心里便熱融融的了。大劉講了一些在家鄉時的經歷,說到動情處,還幾乎哽咽。大劉說,“到哪里都要吃苦,所以我覺得,其實人在哪里生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有你向往的事情,有適合自己的工作,有你牽掛的想呵護的人。”

白樺深有同感。大劉拍拍白樺的肩,“兄弟,從今往后,我們就是兄弟了,我是一直把安瀾當妹妹看的,她真的是特別特別優秀,你千萬別辜負她哦,不然我饒不了你。”

白樺與大劉一見如故,很是投緣,心里很暖。離席時,大劉分別勾住安瀾白樺的肩,非常真誠地說:“在這城里,我也無親無故,能認識你們,真是三生有幸。以后有什么困難,只要我幫得到的,盡管來找我。我這個大哥,不會白當……”

白樺感覺像洗了個熱水澡,身心舒暢了許多。

第二天,白樺運氣好了些,終于接到一個活計。學生是個男孩,有自閉傾向,學習成績一直不好。男孩家長說,請過幾任家教,都沒見成效,主要是男孩從不與老師交流。

白樺不想輕易放棄,每次來上課,他會帶些小玩意,譬如草葉扎的蟈蟈,鋁絲做的小人等等。白樺從小就心靈手巧,這些小手藝算不了什么。男孩很高興,愿意和白樺一起玩,雖然學習起來仍然吃力,但愿意和白樺講話了,溝通了,白樺覺得這就是一個了不起的轉變。

寧娜通過范范了解到白樺在做家教,心里便知白樺留在城里是因為安瀾。妒忌的火焰又在她心里騰騰燃燒。她實在無法忍受白樺對安瀾一往情深。她常常想,安瀾究意是怎么盅惑白樺的,她的手段一定是不高明,不體面的。

寧娜掐好點,站在小區門口,帶著給白樺準備的便當,專等他下課。白樺見到寧娜,先是一怔,然后是一聲嘆息。他無奈地對寧娜說:“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愛。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愛不是占有,而是無怨無悔的付出。”

“她付出了什么?”寧娜想起安瀾的過往,不依不饒。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些。”白樺不想跟聽她在這胡攪蠻纏,大步流星往前走,末了又回過頭,語重心長道:“寧娜,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再耍小性子。你是個優秀的好姑娘,好好留意適合的男孩子,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白樺大踏步上了公交車。寧娜目送他離去。她突然想到,學校放假了,白樺也許不會回學校,那他——是不是去了安瀾那里!寧娜只覺眼前一陣發黑,五雷轟頂般痛苦。

第二天,心神不寧的寧娜待白樺下課,跟著他上了公交車。白樺果然在安瀾工作的出版社下車。寧娜抓著欄桿的手,差不多扭斷了。

連續幾天,白樺都是在安瀾那里下車。

他們一定是同居了!寧娜氣得哭起來。

寧娜去找安瀾了。她把安瀾叫到一僻靜處,興師問罪:“你為什么要纏著白樺呢,你不知道你跟他根本不配嗎?你什么都沒有,你給不了他幸福,你只會成為他的拖累……”

寧娜的臉因憤怒而猙獰。安瀾想起了鈴子,心里不禁啞然失笑。她們好像啊,都是那么傲慢無禮,都是那么自以為是。她不怕她們!

寧娜見安瀾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更加怒不可遏,“你還笑,真不要臉,你以為你的事別人不知道,你是走投無路才纏住白樺的,他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對不對?你有什么資格愛他……”

安瀾驚呆了。她知道寧娜所指,腦子在飛快地思考,寧娜這消息從哪兒得來。白樺不可能,那還會有誰?安瀾記起,白樺曾提到在鄰校結識了一個老鄉,低他們一屆的校友。這就沒錯了。寧娜為了扳倒她可是煞費苦心啊!她已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任人宰割的安瀾了,她會盡全力捍衛自己應有的權利,包括愛情。如果要戰斗,她將奉陪到底。

安瀾淡淡一笑,道:“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你覺得你現在這副尊容,比我更體面,更高貴嗎?”

寧娜訥訥地張張嘴,竟不知如何反駁。原來,安瀾表面看乖巧文靜,實則內心狡詐得很。看來是自己輕敵了。

安瀾見寧娜呆在那里,扭轉身,飄然而去。

接下來的幾日,寧娜坐臥不安,一會兒義憤填膺,一會兒自言自語。妒嫉與仇恨幾乎毀滅了她的理智。

那天,白樺下課后見安瀾還未回來,便系起圍裙在廚房里忙活,他想做一頓豐盛的飯菜,安瀾下班就可以大飽口福。白樺等了很久,至到晚九點,安瀾才一臉疲倦地回來。安瀾肚子都餓暈了,見桌子一桌子豐盛的飯菜,立即心花怒放,顧不上形象就大快朵頤。看安瀾吃得那么香,白樺感覺特別滿足。

兩人吃完飯洗完碗,已是晚十點了。這是告別的時間了。安瀾催促道:“再晚,就趕不上公交車了。”

小文不在,白樺摟著安瀾,突然非常不愿離去。“我,我——”白樺吻安瀾,情緒激動起來。

安瀾害怕了,她怕小文突然回來,她怕白樺在這留宿,會有意料不到的后果。白樺眼底的氤氳越來越濃,安瀾覺得她正與白樺一同沉沒——她沒有力量把他推開了。就在這時,她腦子里似是電光一閃,她想起了寧娜的那席話。她不能,她不能這樣,不然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不行——”安瀾使出全身力氣把白樺推開。

白樺如夢方醒,尷尬地笑笑,滿臉羞愧地說:“對不起,我,我,一時沖動……”

安瀾推白樺出去,剛出門,他倆驚呆了。

寧娜一臉殺氣地站在門口!見他們兩人頭發凌亂,寧娜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安瀾,你真不要臉!”寧娜罵道,悲憤的淚水奪眶而出。

白樺怒不可遏,他真是煩死了。寧娜像吃錯了藥,居然跟蹤他到這兒來了。大晚上的她守門外干什么,想捉個現形?她堂堂大學生,居然會有這種齷齪的心思!寧娜以前還蠻討人喜歡的,長相清秀,才藝過人,怎么才一會工夫,就變得面目可憎了。“寧娜,看在同學的情份上,我今天不跟你計較了。今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但如果你欺負安瀾,休怪我不客氣。”

他居然為了那個破鞋,說要對我不客氣!他好狠心啊!他怎么可以這么無情無義!

寧娜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失敗與恥辱像兩條毒蛇,緊緊纏繞著她。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她不知該往何處去。

前面是一家電影院,寧娜木然地走進去,在俗艷的紅椅上坐下。

電影院里空蕩蕩的。是一部二戰題材電影《鋼琴師》。悲傷的旋律流水一樣傾泄出來,流入她的內心。我是多么地失敗啊,寧娜嗚嗚地哭了。電影畫面里,四處躲藏的鋼琴師失魂落魄,就像現在的自己。他飽受羞辱,與自己也是何等相似。但他終究比自己幸運,他的音樂才華感動了德國軍官,他得救了!而她,是沒人拯救的。

與她身邊隔了一個位置的男人,轉過頭來凝視她。

她用手擋住自己流淚的眼睛。男人問:“你為什么哭?”

男人穿一件潔白的襯衣,有干凈的短發和眼睛,身上有很好聞的氣味。他陪寧娜走在空寂的大街上,寧娜沒有反對。

天空下了一點細微的雨絲,寧娜卻完全沒有察覺。她什么也沒想,她只是被打敗了,她完全無法接受。這是她二十年來最痛苦的夜晚。她全心全意愛著的男人給她深深的羞辱,卻把全部的愛給一個什么都沒有的鄉下姑娘。

不知道走了多久,寧娜感覺到身體里的疲倦,她想坐下來,躺下來。男人輕輕攬過她的肩,擁她入懷。出租車拉著她飛快地奔跑,歡快跳躍的霓虹燈勾起一種反抗的力量,以及隱藏在某個角落的原始的欲望。

他們進了一個鋪著厚厚地毯的房間。他們做愛了。寧娜終于放肆地流下淚來。心靈的痛疼遠超過了身體的痛疼。她把她少女的身體,給了這個不知姓名的陌生男人。

半夜里寧娜醒來,看到黑沉沉房間里兩個雪白的身體。那張干凈的面孔在她腦子里一閃而過。她迅速地拿起衣服,倉惶地逃了出去。

這個人,應該一輩子也不會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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