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宣王殿下對此卻是不以為意,他囂張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也不見得什么時候斷根頭發來著。
結果皇帝的擔心,剛踏出宮門口沒多久就被他給趕上了——
正前方直直飛身沖一群來包裹嚴實的黑衣人,長劍寒光,步步殺招,招招凜然,十足十的索命之勢。
不過李沐卻根本不講這些個小嘍啰放在眼中,眸中寒光一閃即逝,負手立于原地,身子絲毫未動。東泫上前將自家主子護在身后,拔出佩劍,作勢迎敵。
豈料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路邊一道衣衫襤褸行乞的身影直沖上前來,作勢要護住李沐,口中驚呼道:“殿下小心!”
這種盲目撲上來的后果,便是硬生生被刺了一劍,而且還是東泫的劍刺的,一切不認識和未知的不明生物都被他當作潛在的危險處置。
東泫站在李沐身前,那乞丐是從一側撲的,東泫幾乎是條件反射就是反手在她后背刺了下去。
那乞丐受不住這一劍,向著李沐倒下去,李沐卻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微微一動閃開了身子,及時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但是那乞丐也成功撲倒在地。
其實并非是李沐鐵石心腸,扶一下都不愿,實在這位嬌生慣養的皇子殿下有著潔癖,不喜歡與人肢體接觸。
東泫還要應付周圍的刺客,也是分身乏術,所以那乞丐竟是受這一劍后撲倒在地簡直無人問津。
地上的人似乎并不在意,嘴中還在不斷念叨:“殿下······”
那乞丐這樣一直喊著他,李沐也終于分出一絲眼神看過去,這一看不要緊,竟是直接愣在原地,有些不確定的蹲上前再次看了一眼,俊眉擰成了個結:“滟兒?”
地上的武滟兒本是一身華服,如今有些破敗不堪,一身灰塵,發髻紊亂,巴掌大的小臉上也盡是泥灰,也難得李沐還能認出來。
聽他認出了自己,武滟兒頓時淚流滿面,單是聽哭聲便十分楚楚動人,跟肖苡柔簡直天壤之別。
一想到自己的小王妃,李沐的唇畔勾起了一抹弧度,笑意感染到了眸子,眉眼彎彎,明亮好看。
武滟兒怔怔地看著李沐的這個笑,她自幼跟在武惠妃身邊,甚至可以說是伴著盛宣王長大的青梅竹馬,卻從來沒有見過他何時曾對著自己笑得這般明顯,這般溫柔好看。
“殿下。”東泫解決掉刺客便回來復命。
李沐這才斂了笑意,回神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又看向地上的武滟兒:“可有歸處?本王命人送你回去。”
武滟兒明顯沒有料到李沐會這般無情的扔出這樣一句話,一雙美眸登時睜大,仿佛不敢置信:“殿下,您······不要我了嗎?”她從未在他面前自稱“我”,如今這一聲控訴竟是連虛稱都不要了。
她這一喊,東泫也認了出來這地上的女人,心下也是驚濤駭浪,三年了,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女人死了,當初她從懸崖上墜下去后,殿下也曾派人尋過,結果無不是無果而歸,如今卻不曾想有朝一日她卻突然自己活著跑來,那這三年她又去哪兒了?
對于此,李沐明顯淡定很多,除了最初短暫的驚訝過后,他仍是面無表情,站起身來吩咐道:“東泫,將她扶上馬車。”
“殿下?”東泫這下更不淡定了,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人生第一次出聲質疑主子的吩咐。殿下向來有潔癖,自己的馬車向來都不準有人坐,后來有了王妃也只是允許王妃一人而已,旁人何時受過這種殊遇?
李沐自是聽出他這一聲中的質疑,眼神掃過去,不怒自威。
東泫立刻低下頭認錯:“是。”
說著便去扶起地上期期艾艾哭得梨花帶雨的武滟兒,后者依依不舍的眼神一直落在李沐身上,她總覺得自己這次回來殿下似乎哪里變了,心中不免有些慌亂。
剛把人扶上車,李沐那邊又發話了:“送她回府,馬車送到俶兒那里去。本王還有事,王妃那邊說一聲別讓她擔心。”
“是。”東泫這一聲應得分外干脆,不難聽出其中微微壓抑的喜悅之意。
他就說殿下斷不會就這般失了自己的原則的。
把馬車送給小世子,言外之意不就是自己不要了,這樣還送了小世子一份小心意,以小世子的脾氣和對殿下的敬重程度,一定會重金大禮回贈殿下,如此一來殿下還真是半點虧都不吃。
馬車中的武滟兒尚且還未反應過來馬車的事,只是聽李沐提起自己的王妃,心下便是咯噔一下。盛宣王的驕傲,何時曾關心過別人擔心不擔心,就連殿下的生母武惠妃生前都未曾有過這種待遇,那個王妃卻得到了,不能不叫人心下起疑,難道外界傳言都是真的,殿下真的和寵愛自己的王妃?
那她算什么?
她不過離開了三年,而且還是為了他李沐才以身犯險最終墜崖,她以為自己的付出總會換來對方的愛意,卻不想只是換來了憐憫?!
她不甘心,她為他愿意付出了一切,甚至生命,那個女人能做到什么,更何況殿下也曾答應過自己要娶自己,那個小王妃只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個后臺罷了,說白了商賈之女,地位不比自己高到哪去。
坐在馬車里,武滟兒的表情越來越陰桀狠厲,手緊緊攥起,紅寇長指甲沒入血肉,卻絲毫不覺得痛,她等這一刻等的太久,籌謀許久,絕不能就這般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