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雪兮睜開眼，發現際恒正站在窗邊望著窗外，雪兮細細打量起這間屋子來，果真是際恒的裝潢，里間是住房，外間除了幾只裝飾的花瓶以外皆擺滿了書，筆墨成行，書卷如山，際恒一身白袍就站在這個溢滿了書香的屋子里。

雪兮第一次離他這樣近，從前的際恒哪里會像現在這般，對她說著溫柔的情話，與她安靜地站在屋子里對視，他那眼神，簡直像極了璟青。

“際恒。”雪兮走過去，輕輕地環上際恒的腰，道：“你再說一遍昨夜的話。”

“嗯？”際恒一愣，將手環在雪兮腰上，沉默了半晌才在雪兮耳邊道：“雪兮，我永遠不會棄你而去，我愛你。”

“嗯，足夠了。”就這一次就足夠了，一生中與際恒如此愛過便是足矣，雪兮淡淡地想著，伸手就捏了個火決，一瞬就點燃了屋里堆得滿滿的書卷。

眼看著火越來越大，雪兮卻緊緊抱住際恒，任憑際恒著急地問她：“雪兮？你這是為何？”

“際恒，我失手燒了你的書卷，你可會原諒我？”雪兮仰起頭來看著他，血色的瞳孔里卻有幾分狡黠，她記得很清楚的，當年徐素安一個不小心將際恒的一本《百草錄》弄丟了，際恒整整三個月沒有同徐素安講一句話，際恒本性愛書，愛得要命。

際恒沒有猶豫，帶著寵溺地對她說：“我怎能不原諒你？只要你喜歡……”

一句話還沒說完，雪兮便捏了個冰凌刺入際恒的身體，胸口猛一陣地疼，雪兮下意識閉上眼，呢喃道：“結束了，太子殿下。”

再一次睜眼，雪兮一眼便看見璟青將暗青色的珠子收起來，床邊點著兩個亮堂堂的夜明珠，上一瞬還是白日，此時卻是黑夜，她果真沒猜錯。

“太子能否告訴雪兮，是雪兮夢醒了，還是才入了夢？”雪兮撐著床帷坐起來，身上穿的還是早晨換上的喜服，頭上還是重如千斤的發飾，而璟青，面色有些蒼白，那大紅的喜服更是襯得他嘴唇毫無血色，雪兮輕笑，倒是辛苦他拿內丹為她編了這么逼真的一個夢。

“夢本虛無，你若是想活在夢中，那此時便是你的夢。”

“殿下可真會同雪兮咬文嚼字。殿下將雪兮引入夢境中，難不成也是想要血淚不成？”雪兮不得不承認自己入過許多幻境，但唯有這個，太真太真，她多想就留在夢中同際恒那般生活下去，只是本能告訴她，她是血狐，幻境就是她最大的弱點，她若是死在幻境中，便會失去血淚再也醒不過來。

璟青笑了笑，坦誠道：“不錯，本殿就是看中了你是血狐，還是只好騙的小狐貍，若是拿到了你的血淚助我提升修為，我才更能穩穩地坐住了這請求太子之位不是。沨青的野心想必是人盡皆知，澶青也日漸長大了，你說，本殿是不是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

雪兮直直對上璟青的目光，卻發現他眼中并無恨意，倒是噙著三分戲謔，不由得讓雪兮一愣，緩過神來雪兮才笑著道：“那實在太讓殿下失望了，不但沒能拿到血淚，反而損失了不少修為。”

璟青淡然，看著雪兮的眸子卻更加溫柔了些，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對她道：“不虧不虧，修為總會有的，可如花似玉的太子妃可不常有，我的夫人如此聰慧，日后定能成為我的賢內助的。”說著，又湊近了些，就差與雪兮碰著鼻尖，道：“夫人，你說是不是？”

雪兮的臉不自覺地紅了些，有些吃力地往另一邊挪了挪，卻被璟青用另一只手攔住，忙急道：“是是是，殿下說得有理。”

“好啊，那夫人，我們做一些夫妻之間該做的事如何？”璟青說著便將雪兮兩只手握在手中，雪兮原本的動作沒了助力霎時間倒在錦被上，發飾碰撞出“叮叮當當”的悅耳聲，而璟青的臉就在她眼前帶著笑看著她。

雪兮扭過脖子避開璟青的眼神，道：“殿下今日才損耗了修為，還是……還是不宜……不宜過于操勞……”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臉紅卻紅到了耳朵根。

“怎么會操勞呢？夫人難道不知道雙修一事最是能助長修為的。”璟青說著，將頭歪到雪兮眼前去，看著她羞愧的模樣，心中卻早就樂開了花。

雪兮一時間竟啞口無言，她本以為自己臉皮已經厚的很了，況且她與璟青本就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卻不料璟青輕輕一逗她就羞得無地自容，悄悄去瞥一眼璟青，雪兮趁他不注意之時閉眼念咒化作原形，頓時掙脫了璟青的束縛。

璟青也不惱，看著小白狐貍三步并作一步地跳到房間一隅，若有所思道：“哦？原來夫人喜歡這樣子雙修。”說著便一陣紅光化回原形一步步朝著雪兮走去。

璟青的真身是九尾紅狐，是看一眼便覺得高貴，不自覺想要仰視的仙狐，雪兮看著璟青一步步走近，身子不由得抖上一抖，迫于九尾紅狐天生的威壓，卻是愣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她的眼神越是警惕，璟青就笑得越深，走到她面前去，又變作了人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道：“好了，不逗你了，快去睡覺吧，我今日睡到偏殿去，天亮前再回來，我不為難你，可我們卻也得在母親面前作作戲。”

說完，還不待雪兮回應便推門離去，雪兮愣了許久，分明是從夢中醒過來了，為何這卻更像一場夢？外界傳言根本都是假的，什么璟青生性軟弱，什么璟青難堪大任，全是騙人的，璟青那九尾高揚的姿態，哪里與“懦弱”二字扯得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