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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花火般的回憶

  • 風和海的對話
  • 離枝提子
  • 3487字
  • 2019-04-26 17:00:00

左江將車子開進了麗竹苑,他抬頭看了一眼墻上掛著的平安小區示范牌,暖暖的陽光照在上面,有些耀眼。

這個已經被連續十年被評為安全小區的地方,別說命案了,就連小偷小摸、打架斗毆都沒發生過。

左江停好車,飛快上了2號樓1501室。

阮歸正在門口等著他。

就算是任何時候出現場,左江依然穿著一身整整齊齊的刑警制服,阮歸忍不住嘖嘖道:“領導,您不會是回家還換了件衣服吧?”

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左江用鑰匙咔噠一聲開了鎖,冷冰冰道:“老實取證,別那么多廢話。”

屋里潮濕昏黑,開門便是一股難以形容的異味。而且屋里還拉著窗簾,左江捂著鼻子去開燈,誰料電表已經被掐了,無奈只能繼續用手機照明,只見滿地都是雜物和垃圾。

“齊聲這小子,表面看著人魔狗樣的,這家里怎么能亂成這樣啊。”阮歸捂著鼻子,小心地跨進門。

左江半蹲在地上,沿床下、地縫和墻根一一照射過去,凝神沉思了半晌。

阮歸走到窗前,刷地一聲拉開窗簾,耀眼的陽光暖暖地照進來,整個人瞬間舒服了不少。

左江起身走到桌邊,只見幾個礦泉水瓶并排放著,雜物堆積在破舊到看不出顏色的塑料盤上,吃剩的方便面和“溜冰”用的器具就這么挨著彼此,油湯上已經結了厚厚一層白霉。

左江站在那里,似乎遇到了什么難解的問題,修長烏黑的眉頭擰著,從額頭到鼻梁、嘴唇、乃至脖頸的曲線,在光影中構成了一道優雅別致的輪廓。

他突然拉開椅子坐了下去,阮歸來不及阻止,只見他直直坐在那碗已經霉得發臭的方便面前,仿佛伸手要去拿筷子似的。“喂,你……”

左江拿過桌子上擺放的相冊,房間里有些暗,他湊近了細細地看,突然一個身影撞進了他的視線,“龜子,快過來看。”

阮歸正在取指紋,無奈道:“老大,說了多少遍,別叫我龜子,我有名字的。”

“相片有啥好看的?”阮歸問道。

左江指了指相片邊緣的一抹身影,阮歸捂住了嘴,驚嘆道:“這人,這不是那個丁振嗎?他怎么會出現在齊聲的相片里?”

左江示意阮歸稍等,隨即打了個電話:“喂,橙子……”

“你在哪?”電話那邊甄誠顯然在開車,背景十分喧雜:“老大,多了多少遍,您能改了您這愛起外號的毛病嗎?我們已經從曾雨家搜查過一輪出來了,回局里再跟你詳細匯報。另外那個曾雨工作的銀行,我們也派人去了。你們在齊聲家查的怎么樣?”

“我在齊聲家的相片上發現丁振的身影了,立刻申請搜捕令,立刻把他帶回局里來。”左江說。

見他掛了電話,阮歸才說道:“這丁振一連兩個被害人,都有關系,這個人啊,有趣啊。我看他八成就是殺害齊聲和曾雨的人。”

左江一手把相框裝進證物袋里,一手捂著口鼻,悶聲道:“你怎么知道?”

“第六感。”

左江問:“你是女人嗎?”

阮歸回視他,毫無表示,健康的小麥色的臉蛋被氣得微微發紅。

左江瞥了他好幾眼,“得了警花,趕緊取證,一會兒還得回警局審丁振呢!”

丁振再一次坐在了警局的審訊室,比起第一次,他已經能適應審訊室里緊張的氣氛。

左江透過觀察鏡往審訊室里面看,一貫吊兒郎當的臉上寫滿嚴肅。

甄誠坐在審訊室里把相片遞給丁振,說:“你和齊聲是什么關系?”

丁振有些發懵,“他是我表弟。”

“表弟?我看你還是早點老實了吧。還能換個坦白從寬。”阮歸嚴肅地說。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怎么不相信呢。齊聲真的是我表弟,那張相片還是我們前年過年走親戚的時候照的全家福呢。”丁振說的振振有詞,阮歸看了甄誠一眼,輕聲走出了審訊室。

左江站在門口等著他,還沒等他開口,左江就把手中的資料塞到他的懷里,說:“他說的是真的,小眉剛才已經查出來了。”

阮歸睜大了眼睛,說:“那這么說,我們又斷了線索。”

“別灰心,外勤組正在蔡天家里還有公司搜查取證,說不定能發現些什么。”左江安慰道。

……

南美琳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草坪上的石桌石椅。那溫暖的陽光鋪散的滿滿的,冒出綠芽的草坪,綠油油的,地毯一樣,讓人看了心里有種暖意。她仿佛看見幼年的南桑,穿著粉色的公主裙,張著小手撲到她的背上,叫著“媽媽、媽媽”,奶聲奶氣的……她的鼻子有些發酸。聽到有聲響,她回身。是南桑。

南美琳看著女兒——每一次見到女兒,她都在心底驚嘆這份美麗和高傲,都貪戀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來的任何一分神情,哪怕是冷漠,哪怕是怨恨。

“囡囡……媽媽想你了。”她微笑著,語氣里似乎氤氳著柔柔的霧氣,滋潤著人的心田。

南桑揉著還沒睡醒的眼睛,一把撲到南美琳的懷里,南美琳無奈地笑了笑。

南美琳坐下來。她修長的腿優雅的交叉著斜倚在沙發邊,高跟鞋足足有三寸高。

南桑的目光如流水一般淌過南美琳的身上,輕聲的問了一句:“媽咪,您想喝點兒什么?”

“咖啡。”南美琳抬手攏了攏鬢角,微笑道。南桑回頭跟家里的阿姨說:“一杯咖啡。”

阿姨答應,問了句:“給你上茶?”

南桑搖搖頭,胃里難受,“溫水吧。謝謝。”

南桑在南美琳的對面沙發上坐下來。沙發很高大,她坐進去,立即被包裹在里面似的,顯得嬌小而纖弱。南美琳心頭忍不住浮起一層憐愛。

“媽媽,等我一會兒帶你去看看我的小酒館,上次只是給你拍了幾張照片,等你見到實景,我保準你會愛上它的,……還有啊,你好久沒有回到樽城了吧。你都不知道,樽城現在的變化有多么大,我開著我的小破車帶你去兜風,晚上,我還要帶你去吃好吃的,……其實我覺得外面吃的東西再好吃,也比不上您做的飯菜,尤其是糖醋里脊,松仁玉米,還有……”南桑望著媽媽,呆呆地望著,回憶像是曠日持久,從心底攀爬,直至眼眶。

“要不要跟我回美國?”南美琳話一說出口,氣氛就冷了下來。

南桑冷著一張臉。南美琳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臉上仍是笑著的。

阿姨將兩杯飲品分別放在二人的面前,悄悄的退下了。

“你不回去,也可以,但是你現在做的那些事,必須立刻停止。”

“是父親告訴您的吧?我就知道,他自己說服不了我,又讓您當說客來了。”南桑竟然笑了一下。

南美琳怔了怔,半晌才說:“囡囡,他是你爸爸。”

“怎樣?”胃里的疼頂到了心里。

“怎樣?”南美琳重復了一句,隱忍而艱澀的吸了口氣,說:“你是我女兒,也是他的女兒,拋去我們之間的恩怨,他終究是不會害你的。”

“他不會害我嗎?造成我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他不是罪魁禍首嗎?小時候,開親子會的時候,他哪次來過?我們在國內連買一棵白菜,都要貨比三家的時候,他在哪?一個五歲都不到的孩子,因為想爸爸、要爸爸,不吃不喝住進醫院的時候,那時候,他在哪里?在哪里?他在國外,吃香喝辣,他在和別的女人鬼混……”

南美琳被南桑噎的說不出話來。

“我不會跟您回美國的,等到我完成我的事情,我自然會回去的,不需要他操心。”

南美琳怔怔地望著南桑,顫抖地說:“囡囡,你就算不為你父親考慮,你也得為我著想啊!我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女人,唯一的親人,你好不容易從三年前的那場事故中活過來了,你難道還想讓母親體檢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嗎?”

看到南美琳臉上的痛楚,南桑轉開了臉,她看向偏廳。一束粉色玫瑰被放在那里。光線已有些暗,那粉色像蒙上了一層灰。想以往的記憶,跟粉色有關的、跟媽媽有關的,都蒙著一層灰……南桑閉了閉眼睛。

南桑走過去抱住了母親,有些哽咽,說:“媽,我不會讓那些人再欺負我們,他們加注在我們身上的痛苦,我會百倍千倍地還給他們。”

南美琳顫抖著,冷靜地端起冷掉的咖啡,大口的喝著。那苦澀的味道,順著嘴巴流淌到胃里。她只覺得一滴一滴的,灌進了她的心里似的。心里又苦,又痛,仿佛刀絞。末了,她將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幾上,一只手按住茶幾,低聲道:“媽媽以為,時過境遷,你遲早會忘掉季懷遠。可是囡囡,時至今日,你仍放不下。”

“我已經放下。”

“撒謊。”南美琳尖刻的說,她盯住南桑的眼睛,“你撒謊。這個名字,你聽都聽不得,放下?!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

“季總,不如坐下來吧。”池墨輕聲笑道——季懷遠雖是在笑著,可是那眸子里慢慢聚集的怒意,不容忽視。他細細的打量著季懷遠。以前雖是見過了很多回,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真沒見過他薄有怒意的面孔……還是,挺有威懾力的。只是,對手嘛,可惜了是池墨。

他仍是笑著,“難道連坐下來的面子都不肯給我嗎?”

季懷遠淡淡地笑著,說:“池少的面子,還是很大的。”

池墨抬眼,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會長說了,只要你不再出現在大小姐的世界里,美國的項目,他權當送給你。”

對方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可開出的條件卻又足夠誘人!

季懷遠盯著池墨,良久不語。

“池少跟著會長這么多年了,就沒有想過取而代之嗎?何苦像現在這樣,哈巴狗似得跟著主人身后。”

池墨看著季懷遠的嘴臉,突然笑了,說:“人也好,狗也罷,只要是忠于自己,就是好的,有些人,”池墨頓了頓,盯著季懷遠,一字一句地說,“還不如狗。”

如果說此前的交鋒曾讓季懷遠漸漸輕敵,此刻他的后背卻實實在在地透出一陣徹骨的寒意。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其手段之陰狠毒辣,簡直是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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