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墨霽之知
- 星潯記
- 古小野
- 3703字
- 2019-05-04 17:09:43
停停走走,好些時日,路程太慢,南星就先回到楚京了。
定安城這幾日下起了蒙蒙細雨,讓定安城的街上增添一抹孤寂。
“滴答——滴答”輕淺的腳步聲迂回于定安街,使孤寂的定安街頭悄然地開出一朵臘梅。
南星手柄紅傘,踱這步子,那雙眸子透著萬千風情,但又宛如一潭死水。
前些日子寄了一封書信給南銘,不知他何時回到。
南星安靜的在屋檐下等待,雨滴順著檐石往下墜,掉落在地,濺起水花,還有一些俏皮地落在她衣裙。
遠處傳來馬車轆轆的聲響,在她面前停下,她看到林叔駕馬車前來,撐起雨傘,提起裙擺,到了林叔面前,嗔怪他道:“林叔,你來干什么?讓其他人來就好,你看看你現在衣服都有些濕了。”
林叔看到她,都笑的合不攏嘴:“林叔是想念你,多年未見,又變的十分好看了,趕緊回去見見老爺夫人。”
她想也是,都五年未見了,也應快些回去了。掀開簾子就看到南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副慵懶模樣。
她瞪了南銘一眼,南銘不在乎的笑了笑。
隨后又俏皮一笑,語氣玩味:“阿姊啊阿姊,你把我們都騙得好苦”
她看著南銘,不想理,半會,又捏著他的臉:“南銘,你小子越發欠收拾了,你這是什么表情,是和長輩說話的語氣嗎?再說了,你給我寫信詢問嗎?就說我騙你,你可不能顛倒黑白。”
他拍開南星的手,委屈巴巴的講:“要不是梁如玉,我還以為你真的在南疆待了五年!阿姊,你不在我都被人欺負死了”
她看著他,一副你別騙我樣子。
南銘訕訕的點頭,他確實被欺負了,那南里整日罵他,還是有阿姊在的時候比較好,畢竟阿姊對他挺好的,南里罵他,還能還嘴。
南星看著他,問:“想要什么?阿姊給你買。你想要去哪,阿姊陪你。”
南銘的眼睛明亮,頓時就十分高興起來,小聲講:“我們去花街柳巷吧?”
南星啪的一聲往他頭上拍,講:“你腦子想什么呢?”
她突然想到了,在史書上看到,楚國宰相一家最后在戰亂中不知道去哪里了,或者是去大涼,又或者是去其他地方,好像沒多記載宰相,但南星不知道那個宰相和父親是不是同一個人,畢竟,她已經改變一些歷史,比如,現在應該不是墨霽在位的。再比如,江湖上的格局也在變化。
南銘看著她沉思,也不做打擾。他本來就沒想去那種地方,只是想看看阿姊什么反應,和自己想的相差無幾。
到了門外,南銘先跳下了車,撐起傘,看著南星要下來,伸出手。
南星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輕巧地落下馬車。看著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莊重大雅地題著三個大字‘宰相府’。
推開門就充斥著草藥味,清新好聞。沿著鵝軟石小道開始往里走,來到祠堂?祠堂?
南星看向南銘,只見他點頭。南星進去就發現了祠堂只有父親母親,連在母親身邊形影不離的嬤嬤都不在母親的身邊。
屋內深沉黑暗,旁邊有一張黑漆的桌子,南里和伏熙坐在哪兒,氣壓比從前低個許多。
南星走到他們面前,問:“娘親和爹爹發生何事了?”
伏熙看著南星,臉上不免浮現出心疼的意味,眼睛紅彤彤的,抱住南星,語氣沙啞:“星兒,娘親對不起你,我們不要著身份了,我和你爹決定回大涼。”
南星總算知道為什么他們要來祠堂了,祠堂的建筑比其他閣樓要好的多,隔音也強,還有他們本是大涼人,先人的牌匾被看到也總歸是不好。
南星拍了拍伏熙哭泣的背,耐心問:“發生何事了?”
“那個張淑媛,她居然…想安排你的親事,你的親事什么時候由她說的算了。還有……她是個心腸狠毒之人,她居然害死小霽的母親,多好的孩子。”
伏熙氣到連太后二字都不想叫了,直呼她姓名,想到自己的女兒結婚還要她選擇,心里那個氣啊。還想到小時候,張淑媛喂南星吃毒,心里就更加難受,聲音都抽咽了幾分。
她想著張淑媛定是想好好把握宰相府,然而控制宰相府自然是要控制期中的某一個人,這個人是她再也合適不過了。想到伏熙說的,她也知道是太后害了大王的娘,那墨霽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娘,你是怎么知道大王的娘被太后害死的?”
伏熙松開南星,看向南里。
南里嘆口氣:“那時去大王書院里,翻了一本書,無意中看到的,隨后我又偷偷放回去了。”
南星點點頭,那就說明了墨霽是已經知道了?南星揉了揉額頭,講:“娘和爹不必為我的事情擔憂,我自是會有辦法的,我先進宮一趟。”
南銘看著一家人,每次阿姊一回來,家里這才有點人味啊。
她出了祠堂,看到天黑壓壓的一片,有些低,似讓人喘不過氣來。看到南銘,把他招過來,讓他去找個車夫,自己去門口等待馬車。
南銘找到人,開始上馬車,他知道南星肯定有很多事情想問,便坐到一旁,但發現她居然一句話都沒講。
南星坐在馬車里,看著窗外,雨水把地面洗的透亮,思緒飄到其他地方。
到了宮門口,南星下了馬車,走去宮殿,這建筑一點沒變,但是里面的人早已物是人非了。
南星走進金碧輝煌的宮殿,看到在金案上的男子眉頭緊鎖,眉宇間有著皇權那股凌厲,正看著大臣的折子。
“多年不見,看著大王風采依舊”
南星看著墨霽俏皮一笑,似有十幾歲女兒家的味道。
墨霽抬頭看到她,眉頭微舒:“我還以為你來,又是數落我呢”
“不敢,聽說你取了御史大人的女兒為貴妃?還有其他幾位大臣的女兒為妃?”
南星客套講話,在其他地方也聽到了他娶了其他姑娘,藍凝,她倒是沒怎么聽到。早些年,她真的會認為他會一生一世一雙人。畢竟沒幾年,楚國也將會沒了。
墨霽苦澀一笑,想伸手去拿眼前的茶,發現那茶早已涼了,但他還是一飲而盡,他走了下來,讓南星跟著他走。
南星和他走到冷宮里,這里是砸了一個通道,無人能發現。
她看著這里的擺設和以前沒什么變化,這里是墨霽生母良妃居住過的地方,她和他小時候經常會在這兒玩耍,但后來張淑媛不讓他們來這,她就再也沒來過,她還記得有桃花釀還埋在那棵桃花樹下。南星去院子哪兒拿桃花釀,還帶著泥土,再近些就能聞到桃花釀的香氣。南星把壇子的泥土洗干凈,又回到宮殿,看到墨霽早在桌上擺放了兩個碗。
南星開了酒,那香氣撲鼻而來,仿佛處于深春中,外面是纏綿的春雨那般。
這座宮殿本就偏僻,隨著雨絲淅淅瀝瀝下著,連鳥兒的叫聲都未曾聽到半分,仿佛這宮殿被遺忘了。不,它本來就被遺忘了很久很久。
墨霽開始喝了一口,眼睛里噙著淚,聲音隨著酒入懷變得十分低沉:“為什么她們都騙我?星兒,你知道嗎?我活著很累,真的很累。”
“我知道,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真正輕松的。既然上天給了你這個身份,你就好好的承擔這個身份的責任。”
“可是為什么我連別人的一份信任都得不到?”墨霽又喝一杯酒,眼睛通紅,面色有著從未有過的痛苦。
“你是想說藍凝騙你?還是太后?”南星面色平靜,只看這墨霽把那一杯杯酒下肚,她自己卻是一點未碰。
墨霽看著南星講:“我認為的兩個最愛我的女人,她們都騙我,藍凝幫助張淑媛來監視我。張淑媛害死我母親,要不是賀函和容潯他們攔我,我早就去殺了張淑媛了!”
南星沒有說話,她看著桌上的酒,想觸碰但又不敢。她顧慮啊,如果碰了,酒后胡言亂語,把什么計劃都泄露了怎么辦。還有耍酒瘋又怎么辦。所以她從來不去碰酒,可今天想要嘗一下。
“星兒,小星兒,我還是希望你能快樂,別像我一樣,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最后還像個傻子一樣被人蒙在鼓里,人賊做母了二十年!”
墨霽咬牙切齒,喉嚨一陣陣的難受。
她看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為什么她要算計的人,都對她這般好,可她呢?要想著怎么利用他們,把自己的利益發揮到最大化。她寧愿……他們對她壞一些,再壞一些,就不用這么痛苦了。
“墨霽,我也希望你能快樂一些。你若是有需要,我會幫你的,你現在先按兵不動。”
南星說完看著昏昏沉沉的墨霽,喝了半壇的桃花釀,把他放到床上,自己把桃花釀放置一旁,偷偷喝了一口,發現味道不錯,香香甜甜的,但又有點能醉人。
南星趕緊從旁邊小道出去,看到南銘在焦急等待,跑去講:“我剛才喝了一口桃花釀,發生什么事,拉著我點,我講了什么出格的話捂著我的嘴,切不能讓旁人聽到我的話。”
南銘似懂非懂的點頭,南銘又看到容潯,講:“大王應該在冷宮里,你去里面找吧”
南星后勁上來了,腦子重重的看什么都有點恍惚。這才注意到南銘旁邊的人,一個黑色的衣服,十分嚴肅。另一個穿著白衣,面容……面容絕美?絕美!
南星看著他,突然笑了,問南銘:“這是哪兒的小美人?之前怎么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人?”
南銘看著南星,就喝一口酒,怎么醉成這般模樣:“這是容公子,男的!”
南星皺眉:“我知道是男的!”又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會看不出來嗎?我就是喜歡叫他小美人,小美人,你管的著嗎你,你信不信我以后也整日叫你小姑娘!”
南銘有些尷尬:“行了,阿姊我們回家。”別丟人現眼了!
南星身子一扭,就倒到容潯懷里:“不要,我不要回家,我要和他一起。”
說到“和他一起”南星白凈的手指指著容潯,還碰到他的鼻尖,還笑嘻嘻地看著容潯。
南銘和賀函看到南星這操作不免一驚,這……這……南銘頓時心里慌了,怪不得,阿姊叫他攔著她點。還好只有容潯和賀函在,不然這般模樣,像什么樣子。
南銘立馬把南星從容潯懷里拉出來,抱歉的看著容潯,容潯溫和一笑:“無事”
南星看著他,頭有些昏,講了兩個字,聲音很小,連在她身邊的南銘都未曾聽清。
但容潯看見了她的口型。
南星腳步發軟,一路軟綿綿地倒在南銘身上,上了馬車,南銘才稍微好一些。
南星醒來時,躺在床上,頭有著陣陣的疼痛,誰說借酒消愁,根本沒有!只有自己頭更疼了。看著窗外,天早就黑沉沉的了。躺在床上,想著今日好像應該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人事?
想想應該沒有,又安心的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