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到個人影從你房門出去。怕……怕你有事，來看看。”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平靈素說出來的話有點底氣不足。

書生沒有表情，只眼珠子動了動。

平靈素覺得氣氛有點尷尬，努力勾起嘴角，笑著說道：“莊洲那小子，黃湯喝多了，在前面吐呢。我這么善良的人，當然要送他回家嘍。”說完，他打開手上的扇子使勁扇了扇，扇面碰到了書生屋前的那盆梔子樹，打下兩棵梔子果實來。

“哎呀，不好意思。”平靈素彎腰撿起果實，一臉歉意。

平靈素將果實放在手心里吹了吹上面的灰，這東西拿在手里不是，扔在地上也不是。

“送你。”書生突然道，聲音仍是悶悶的。

“啊。”平靈素張著嘴，這一聲“啊”在空氣里飄了好一會才停下。平大少爺這十六年來收禮無數，這么樸素又別出心裁的還是頭一回。

書生說完，腳步匆匆向下游走去，平靈素這才發現，這白臉書生兩袖空空，只腰間別著根笛子。

平靈素張嘴想問他這么晚了要上哪兒去，又覺得唐突，只得呆望著他消失的背影。

書生背影剛消失，一個衣袍凌亂的身影顯現出來，滿身酒氣夾雜著污穢物的莊洲跌跌撞撞跑來，在離平靈素三步遠處停下。

“瞎跑什么，害我一通找!”莊洲跺腳抱怨。

他的小廝墨雨也跟了上來，拿著塊帕子捂在莊洲前額一塊血漬處，這邊剛捂上，那邊白帕子就滲出鮮紅色。

“公子，您這下摔的可不輕啊。這下回去小的可要挨夫人罵了。”墨雨看著莊洲額頭上的新傷欲哭無淚，“萬萬不能留下疤痕啊…”

“砍頭也就碗大的疤。他才摔破這么點皮，沒事!”平靈素咧嘴笑著，幸災樂禍道。

“平少爺，你……”墨雨咬著牙，想說“還不是找你找得摔了一跤。”，卻被莊洲用眼神攔下。

不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到平靈素身邊諂笑道：“嘿嘿，平少爺。您府上什么好藥沒有呀!能不能給我們公子些治擦傷的。”

“好說好說，你去我府上找來福，讓他給你取兩瓶素顏膠。回家擦上幾天，準保你家公子這張俊俏的臉蛋啊。”平靈素“嘖嘖”兩聲，言下之意就不明說了。

“好咧。”墨雨得了令，抬腳就往平府方向，卻被莊洲又叫了回去。

“回來回來!先拿件干凈衣裳來給我換上。”

“哎呀少爺，這時候還…”墨雨想說這時候還窮講究什么形象，臉面不是更重要。后心被莊洲大力一推，又催促了句“快點快點!”

墨雨只得把話吞回肚子里，先折回馬車處。

莊洲平日里極愛干凈，馬車里總帶著幾件換洗衣服。沒一會兒，墨雨就拿來一件湖藍色長袍和兩條干凈帕子。他從附近井里打上來一桶水供莊洲清洗，又忙不迭地去平府取藥。

墨雨剛走遠，莊洲就提著水桶躲到棵大樹后面，嘴里還說著：“靈素，你別偷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