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出急救室,她剛準備閉眼歇一會兒,沒想到外面一堆人。
嚇得她瞪大眼睛抬頭看,一個也不認識。
誰啊?
急救室就她一個人啊,等誰呢?
“你就是幺幺啊?”趙瑜來握住她的手,“我媽媽說幸虧你出手相救,拔了針頭。謝謝你。”
沈宮闕靜靜等待在一旁,背后也是一身汗,不著痕跡地審視躺著的女人。
他討厭這種為博噱頭把自己往車輪底塞的蠢人,也不喜歡她比夏可馨還要艷麗的容顏。太張揚,晃眼。
接著想起那天在現場時,她握著自己的手問“你怎么回來了,BJ不好嗎?”反反復復,斷斷續續。她心底有個不可能的人吧,居然能認錯,可見感情不過如此。
但他討厭被認錯的感覺,她那一腔柔情不過是寄托他發泄給別人。所以他心底些微討厭這個女人。
他收回目光,耐心等待趙家人的排隊感謝。
“不用謝,舉……舉手之勞。”說完自己咽了口口水,她察覺到沈宮闕和蘇青甜若有似無的目光射過來。
一點也不舉手,瞧瞧她受的罪。蘇青甜默默嘆氣。
“嗨,別整哪些虛頭巴腦的了,小瑜,你看看這小花妖需要什么,咱報答報答人家。”趙庭湖指揮他妹妹報恩,太晚,困得慌。
“不需要不需要。”她想回房間。
“等明天吧。”清冷的聲音響起。站在一旁的沈宮闕見她聲音低落,看一下時間已經夜里一點,便開口解圍。
“現在太晚了,明天你們有空的時候,過來一起解決,不急于一時。”他說。
“嗯,也對,小瑜,明天等爸醒了再說。總不能不給人家休息。”趙瑜的丈夫開口。
大家終于達成一致,愉快地各奔各家。
回到病房時,沈宮闕俯身抬起陶花幺的肩膀,半抱著把她放回病床。
她渾身一僵,規規矩矩躺好后,低低說一聲:“謝謝。”
“嗯。”沈宮闕點點頭,轉身出去。
房門“咔噠”一聲關閉,房間內恢復寂靜的夜色。
陶花幺噘嘴盯著緊閉的房門,心底微微泛起波瀾。
她曾以為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轟轟烈烈地結束后,以后每次回憶也應該是轟轟烈烈。
她幻想多少次與沈宮闕重新見面,會如同當初訣別那般分外眼紅,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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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高調背叛他,與校園一霸莫等閑飲酒高歌,全校皆知。
她于無形之中狠狠打了天之驕子沈宮闕的臉,帶給他恥辱和笑話。
可即便這樣,到了填報志愿最后截止日,沈宮闕依然跑到她家樓下,一字一句地問她:“如果我既往不咎,還能不能繼續。”
“不能。”她斬釘截鐵。
烈日灼心,若有水珠落地,轉眼就化作一縷青煙蒸發殆盡。
她只說了一句“不能”,卻覺得這兩個字在耳邊回響了千萬遍。
沈宮闕滿目猩紅,眼底隱忍的痛楚擴散開來,,眉目緊鎖,下顎緊繃。
“陶花幺!你想好了!以后形同陌路,我便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好。”
短暫的沉默,周圍戛然而止的寂靜,讓陶花幺仿佛有一瞬耳鳴。
她沒有看他,只看見一雙干凈的運動鞋決絕轉過去,一步一步,不做停留,闊步離開。
背影挺拔倨傲,鎮定自若,卻狼狽地走錯了方向,逆光踉蹌走出她的視野,只剩下一大片刺眼的空白。
視線從大片空白中聚攏,定格在醫院雪白的墻上。
窗外有光影透進來,轉瞬即逝,如同時間倏的滑過。
真快。
她那時心肝脾肺腎都疼得攪在一起,感覺每天都漫長得要看不見第二天的黎明。也會在想,去找他吧,想抱他,想聽他的聲音,想跟他在一起。
疼著疼著,八年都過來了。
本以為他永遠會存在記憶中,連聽說他的消息都是奢望。沒想到再遇見會是這樣——連問候都沒得,還要天天在他女朋友手下討生活。
不一會兒她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