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到宿大門口等程秋寒，只想早點見到他。算著時間，她打電話給他。
“你到了吧？”
“嗯，剛到。”程秋寒說，他停好車，一眼便看到了宋妍。
她像上次那樣，扎著馬尾，站在一顆樹的影子下，等他。
她沒有穿裙子，只是手上捧了一束花。
難道花是給自己的？
程秋寒從車里出來，電話里說：“我在你對面。你過來。”
女孩轉頭看見了他，遠遠能看見她臉上的笑。
他想，她現在，一定是真心愛著自己的。
宋妍掛掉電話，程秋寒站在黑色的汽車旁，穿著淺色上衣，很醒目。他向她招手，路上沒什么車，她穿過馬路小跑過去，一下抱住他。
程秋寒也伸手抱住她，說：“下次要走人行道。”
“你怎么現在才來？”宋妍輕聲抱怨，“今天不是休息嘛。”
“上午去銀行辦了點事，結果手機沒電了。”程秋寒問她：“花給我的？”
“哦，是。”宋妍趕緊放開手，微微不好意思。把花拿到前面，黃色的向日葵，等他的時候發現新開的一家花店，便買了幾朵。她說：
“覺得有點像你。”
程秋寒接過花束，仔細看了幾眼，不能相信，“像我？”
“是啊。你笑的時候。”宋妍仰頭看他，原來程秋寒的眼球并不是全黑的，在陽光下，帶著一點棕色。
程秋寒沒有說什么，只是問：“你待會想做什么？”
“那你待會想做什么？”
“我隨便你。”
“我也隨便你。”
程秋寒笑起來，笑容很大，正如他手中的向日葵一般燦爛。他捏捏宋妍臉蛋，“別學我。”
“進車里吧，太陽曬。”
車里開了空調，涼快多了。宋妍想起昨晚他送的手表，說：“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程秋寒看一眼，她的手腕上正戴著，“喜歡就一直戴著吧。”
“可我不知道能買什么送你。”宋妍說著將磁帶遞給他。
“什么東西？”
“磁帶。王杰的。”
“王杰？”程秋寒想了想，“哦，王杰。”
“怎么了？”看他表情，宋妍察覺似乎自己并沒有送對東西，“你不是喜歡王杰嗎？”
程秋寒一瞬的沉默，他手指不自覺摩挲了幾下包裝盒，輕聲說：“我媽喜歡。”
啊……原來是這樣。
“我……對不起啊。”沒想到制造驚喜不成，反而弄巧成拙，讓他難受了。
“沒事。”程秋寒笑起來，“我也喜歡的。”
這應該是安慰吧。
“下次我重新送給你。”宋妍覺得還是直接問他吧，“你還喜歡什么？”
“我不要你送什么給我。”程秋寒臉上仍是微微笑著，說：“有你就行了。”
記得上次，他也是這樣，糊弄過去的。
“我說真的！”宋妍有點急，“我沒那么窮！”
“我也說真的。”程秋寒無比認真，目光堅定，“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和上一次，并不一樣。
宋妍看他，俊朗的臉上是溫柔又鄭重的神情，一瞬間心里的愛意遠遠越過了羞怯，她伸出雙手摟過他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緊貼著，匆匆揉了揉。
程秋寒一時沒有動作，只是盯著她羞紅臉的樣子，他第一次希望，人生有“如果”，可以回頭。
可是回頭，他也沒有其他選擇。
所以不必浪費心思在沒用的東西上。
“要不要去游樂園？”
游樂園？他又想一出是一出了。宋妍問：“什么游樂園？”
游樂園，似乎和他并不搭吧。
程秋寒沒說話，直接從車子儲物箱里拿出了兩張票來，遞給她。
“你票都買了？”宋妍驚嘆，她接過票看了看，這個游樂園是宿市最大的一個，但在郊區。她們寢室四人只在大一時去過一次，坐公交車七轉八轉，單程就要兩個小時。
很好玩，不過差點累死。
程秋寒買的是夜場票，現在過去差不多剛好。
“這個游樂園你去過？好玩嗎？”宋妍故意問，那些刺激的游玩項目，程秋寒會坐上去玩？她有點不信。
“上次帶滿滿去，她說很好玩。”程秋寒回答，又說：“你不想去就不去吧。”
“去啊，當然去，不去浪費票錢。”捕捉到他臉上的一絲不自然，宋妍笑起來，她忽然覺得這蠻像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我們出發吧！”
盡管他喜歡自作主張，但對于習慣了循規蹈矩的自己來說，有時候不失為一種驚喜。
“好，我們出發！”程秋寒發動車子。
導航顯示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程秋寒讓她睡一會，宋妍嘴上說著不困，不知什么時候卻睡著了。
醒來時，發現身上蓋著外套，她沒動，只是扭過頭，看著開車的人，突然發問：“秋寒，除了我，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什么？”程秋寒有點猝不及防，很快看宋妍一眼，又轉過去直視前方，過了一會，他問：
“你在乎這個？”
“也不是很在乎，就是想問問。”
大概每個女孩都這么矛盾吧，明明知道問了可能會不開心，卻仍是好奇，想知道答案。
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是不想說，只是那些女人算女朋友嗎？
“你這樣的，只有你一個。”
宋妍以為他會直截了當給個數字，或者搪塞過去，卻是這么明顯有坑的回答。給自己挖坑，這不是一般人會做的事。
何況他是程秋寒。
她來了興致，坐起了身，追問道：“什么叫‘我這樣的’？”
“……用心的。”
程秋寒聲音低低的，依然目不斜視看著前方。
好吧，宋妍笑了笑，又問：“那其他，額不用心的，有多少？”
程秋寒看她一眼，緊閉的嘴唇動了動，說：“那你呢？”
“我什么，我交過幾個嗎？”
“不是。”程秋寒否定，問她：“你，你們為什么分手？”
指她和傅川嗎？那天在宿大門口碰到傅川，宋妍以為他會趁機問一些，卻沒有。
現在倒問了。
他一直不問，宋妍不知道究竟他是無所謂，還是很介意。
現在終于問了。
不像他，她愿意坦誠，可是要怎么回答？
又想起傅川媽媽的話……
“怎么說……”宋妍斟酌，“可能傅川覺得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所以，是你要跟他分手的？”
“不是我，是他。”
程秋寒快速地扭頭看她一眼，臉上浮現了像是驚訝又像是疑惑的神色。之后，好久沒說話，一言不發地開著車，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迷霧，令人看不清。
宋妍低頭玩著手指，不得不承認前任是個最槽糕話題，除非心胸足夠開闊，否則最好別提。
車內一時沉默。
“我們別說這些了。”
“我們別說這些了。”
兩人突然異口同聲，不由又相視一笑，這點小小的不愉快就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