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女孩重新商定了居住協議。

在前幾條不變的情況下，又斟酌著多加了幾條，條例如下：

日常開銷費用全部都是他的。

未經允許她不能帶朋友來玩。

他的貼身衣物也不需要她洗。

他的私人臥室她更不可以進。

女孩就問：“那打掃衛生呢？難道你的房間不用我打掃？”

他沉默數秒，松了口：“一個禮拜進一次。”

女孩對他甜甜的笑笑，并且友好地伸出右手：“程大哥，同居愉快。”

他琢磨其中略顯曖昧的兩個字，一度后悔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尼瑪！

他腦子被驢蹄子踩了還是咋的，怎么就把她帶回家了呢？

幾天相處下來，他才知道女孩大學剛畢業，22歲，叫郁香，特別喜歡唱歌，是那種閑著沒話說就會哼上兩句的那種，受不了屋子里安靜。

可是他呢，就必須要安靜。

一個月前的某晚，他開了新文，正是全神貫注指尖如飛的時候，突然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鬼哭狼嚎。

他連忙丟下思緒去了客廳，見女孩光著腳丫子站在茶幾上，一手易拉罐一手麥克風，唱著《你把我灌醉》。

女孩流著淚，茶幾上的電話還在錄像ing……關鍵的是，女孩穿著的是一條藍色及膝牛仔短裙。

他當時真是——嘆為觀止。

他把女孩從茶幾上揪下來，本來想粗魯地丟開她，可到了那一刻時，手上就不自覺軟了力道。

女孩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毫無形象，短裙蹭上去一大截。

他又看不過去，拿了條毯子蓋在她身上，連著腿全蓋住。

他質問女孩：“你在干什么？平時唱唱也就算了，現在可是三更半夜，就算我這里隔音好，鄰居們聽不見，但我不是聾子啊，我能聽見！我在工作你知道嗎？！”

女孩歪倒在沙發上，光哭。還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不停發著顫。

過了好一會兒，他忍住脾氣蹲下去問她：“是不是又被攆了？”

女孩喜歡唱歌，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那種唱。

C市最近在規劃，城管天天都要出來攆人，攆乞丐，攆擺攤的，還攆街頭賣藝的，女孩就是其中一個。

上次因為這個事情，她也哭過，只是哭得沒有這樣厲害。

而這次……

“程大哥嗚。”她終于開口了。

這么哭著喊著，搞得他好像壽終正寢了一樣，他忍住發火的沖動。

“有困難可以跟我說。”

他知道女孩沒有工作，平常就以街頭賣藝賺點小錢，她總說她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唱歌，她在等。

片刻后，女孩情緒穩定，淚眼朦朧地對他勾勾食指，表情可憐又可愛。

“我告訴你……”

他一直對這種微啞的低沉嗓音沒有抵抗力，就低頭湊上耳朵聽。

她說：“我太高興了！你知道么，這個月我賣掉了一萬多單，賺了好好好好好好多錢！”

“單？”

“有西紅柿，茄子，黃瓜，嗝，和黃瓜，茄子，豆子、菜菜……”

說得什么跟什么？

做飯做出臆想癥來了？

“太多了，我數不過來！”女孩又打了一個酒嗝，“我得多喝點，喝醉了明天就不用做飯，不用，嗝，給那個飯桶做飯……”

那個飯桶？？

他站起來對她怒喝：“郁香！”

她嗯嗯啊啊的應著，一個翻身就摔到地上去，接著就呼呼大睡了。

好久好久。

他按耐住脾氣，把女孩抱進她的臥室里，要離開的時候就注意到她電腦屏幕上的頁面。

他這才知道，原來女孩在網上有某寶店面，專賣……新鮮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