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陽正在低頭沉思時，自己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還是一個座機號碼，索性就給掛了。

剛掛掉沒幾秒鐘，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牧陽還是隨手就給掛掉。

第三遍……

牧陽接起了電話，開啟了錄音功能。

他這個習慣還是因為那些推銷廣告養出來的，以前碰到一個推銷房子的，語氣不是很好，跟自己吵了起來，事后找他們公司投訴，結果沒有證據。

牧陽兼職過這種推銷，一些公司里，這種電話推銷的是有錄音的，會有電腦專門監控推銷人員一天的電話量以及電話通話時長，同時也會監聽電話內容，并且錄音。

讓他們公司出示公司的錄音，結果人家說機密，不可泄露……

畢竟只是一個小的爭吵，牧陽就沒有追究下去，后來，他就養成了自己錄音的習慣。

有一次別的推銷電話進來，就因為牧陽拒絕接受他們的產品，對方直接對著自己開罵。

找公司，公司說沒有裝錄音系統，牧陽將錄音丟了出去，對方不僅道歉，還賠自己幾百塊錢。

后來這個錄音的習慣就一直沒改，專等那些嘴欠抽的人，如果電話過程沒問題，電話打完也就把錄音刪了。

牧陽接了起來，輕聲說道：“喂？”

“中文系三班的牧陽是吧。”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冷的中年男子聲音。

“嗯。”一聽是學校的電話，牧陽的語氣也變得冷漠了許多。

“我是校長。”

“哦！？”牧陽聽到這回答又驚又喜，心想難道校長會幫自己查清這件事？頓了頓，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校長找我有什么事情。”

“關于早上的那件事，我現在通知你，我們一致決定，我們學校不會留著你這種社會上的敗類，明天我們會將退學手續寄送給你父母。”對方的語氣很沖，也很生氣。

“真不知道你們收了多少錢，那一百萬也不夠你們分的吧。”牧陽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絕對不能吵起來，吵起來就證明自己害怕了，自己越是冷靜應對，反而越是能讓對方感到害怕，亂了陣腳。

“你不要胡說。”

“胡說？那就有意思了，你們根本就沒有調查清楚，就做出這樣的決定，還直接辱罵我，你覺得，正常的老師或者學校是這種處理手段嗎？”

“調查，那些證據就是我們配合謝穎同學去找來的。”

“那還是真實辛苦了你們，退學的話，我不接受。”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那你們還真是為民除害。”

“自然是，但考慮到你的自尊心，我們會對全體學生保密，希望你能及時將一百萬還給謝穎。”

“最后這一句才是你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吧，這么晚了，還真是辛苦校長大人了。”

“你好自為之。”話畢，校長冷著臉將電話掛掉。

掛掉電話，為了以防萬一，牧陽將剛剛的電話錄音上傳至云盤，搞不好，這錄音以后會派上用場。

掛掉電話，牧陽心理很難受，感覺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自己的世界已經陷入一片黑暗，沒有任何的光明，哪怕是一點點星星之光。

兩顆淚珠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轉。

即使開著空調的房間，身上也開始覺得燥熱起來，房間里他不想繼續待下去，走下樓，打算去外面散散心。

“你要出去？”牧陽下樓，剛好被洗完澡出來的喬慕萱給撞見。

“嗯。”牧陽輕嗯一聲，沒想到自己的語氣里帶著濃濃的哭腔，發現之后，加快腳步往外走。

喬慕萱感覺事情不對勁，停下吹頭發的動作，也顧不得自己穿著一身的睡衣，抓起手機匆忙的追了上去。

“搞什么這么慌張。”柳雪來樓下冰箱里拿雪糕時，正好碰見喬慕萱慌亂的追上去。

走到冰箱面前，一股冷氣襲來，大腦的溫度瞬間降下來，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自己是被騙來吃狗糧的……

頓時，感覺自己好像對手上這只雪糕沒了興趣，又把它塞回冰箱里，走了兩步，還是退回來拿了一只雪糕回房間。

當喬慕萱追出門的時，發現牧陽已經不見了蹤影。

穿著拖鞋的她跑起來極不方便，一邊尋找牧陽，一邊撥打著他的電話，但對方并沒有想接電話的意思。

喬慕萱一直打，連續打了十幾個電話之后，終于愿意接了。

“喂？”聽到對方喂了一聲，喬慕萱果斷掛掉電話。

那個聲音她太熟悉了，那是柳雪的聲音。

牧陽這家伙沒帶手機。

柳雪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掛這么快，估計是打錯了吧，隨手將電話甩在牧陽的床上，回到自己的房間，吃著剛打開的雪糕。

牧陽所在的城市是個靠海城市，從家里到這邊沙灘邊上來，走路也才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

這里的沙灘屬于公共場所，自然不會有人阻止市民到沙灘上去散步。

確認無人之后，牧陽一屁股坐在沙灘上失聲痛哭起來。

謝穎怎么樣對自己都無所謂，他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腿有殘疾的老爸。

年幼時，母親因突發心臟病去世，六歲起，就被父親一手拉扯長大，牧陽把對母親的愛也用在了父親身上，隨著年紀的增長，他發現，父親何嘗不是和自己一樣。

原本高中畢業，打算直接就業，不想升大學，直接參加工作，給老爸減輕一些壓力，不求讓父親過得有多少好，只求自己能養活自己和老爸，不讓他為自己擔心。

可父親覺得，還是讓他繼續讀書比較好，小時候吃過太多沒有學歷的虧，他不想牧陽也像自己一樣，不奢求牧陽能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只求，他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剛剛認識的女朋友——謝穎。

自己退學什么的無所謂，但是，他害怕父親知道，知道自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從學校那邊得知，自己的兒子是個騙子，是個不良青年。

這不僅讓自己在父親面前抬不起頭來，更讓父親在親戚面前抬不起頭來。

后者，更讓牧陽害怕。

始終搞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當初的戀人，現如今搞得跟殺父仇人一般，電視劇怕都不敢這么拍吧。

牧陽再也忍不住，對著波光嶙峋的海面放聲大哭，嘴里不停罵罵罵咧咧的說道：“謝穎，你為什么要把我害得這么慘！我做錯了什么啊！我有什么對不起你的！？”

好在已經接近半夜十二點，已經沒有什么人在附近，不然興許明天還能在新聞上露個面。

新聞標題就寫：某大學男子半夜在海邊大哭，欲要輕生，被好心群眾攔下才未讓慘劇發生，問及輕生緣由，竟是如此的曲折離奇……

“不，你沒做錯，你什么都沒有做錯，錯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