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顧清歡走了好一會兒了，顧清樂還是依舊低著頭坐在一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慕整理著桌上的棋子，白子和黑子落入棋盒的聲音清脆極了，在這樣寧靜的夜里夾雜著風鈴的聲音，便能讓人沉靜下來。

直到子慕將桌上的棋盤收拾好，顧清樂都沒有開口說過話。

子慕輕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以為，你會好奇方才皇上提起皇后娘娘的事。”

顧清樂抬頭，眼眶紅紅的，吸了吸鼻子嘟囔道：“皇兄若是想讓我知道，自然會告訴我。如果他不愿讓我知曉，我便不問?！?

聽著顧清樂的話，子慕倒是不怎么驚訝。顧清樂從小便是和自己一同長大，而自己又比顧清樂年長幾歲，恐怕著偌大的皇宮里，最了解顧清樂的人便是子慕了。

看著顧清樂一副委屈的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子慕便隨手拿起了一本書，一面看著書一面裝作無意的說道：“皇上命我給皇后娘娘算了一卦，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擔心皇后娘娘的安危，叫我在暗中多留心皇后娘娘罷了?！?

顧清樂皺起了眉，滿眼擔心的望著子慕，連忙問道：“是皇嫂出了什么事兒嗎？怎得突然要給皇嫂算卦，你不是說你不輕易算卦的嗎？”

子慕有些無奈，總不能告訴顧清樂，顧清歡叫自己算卦是擔心韶之晏離開他吧。子慕心中想著，便隨口找了個借口說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夢魘著，皇上只是關系皇后娘娘的身子有沒有大好。畢竟是皇后，關系著國家的氣運，我身為國師也不好推脫?！?

顧清樂這才放心了下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后便又有些疑惑的看著子慕，出聲問道：“這件事兒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從前你還老和皇兄一起瞞著我?！?

從前？是指顧清歡還是王爺那會兒，爭奪皇位的時候嗎？

子慕想著，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顧清樂年幼時得模樣，眼底不禁染上了一絲笑意，將目光落在了顧清樂得身上。

似乎只是一轉眼得功夫，顧清樂就從原先先調皮搗蛋小丫頭變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了。

顧清樂被顧清歡保護的很好，雖是有著許多古靈精怪的想法，可眼底總是含著笑的。在子慕眼里，顧清樂總是與這皇宮格格不入的。

顧清樂就像是春花、像秋月、像云霞又像晚風，好似是將世間一切美好的事務都聚集在了顧清樂的身上。

就是這樣的顧清樂，誰又能忍心叫她看見世間的陰暗呢？

子慕看著，竟是有些出神，可終究還是掩去了眼底的神色，輕聲說道：“若是你一直不問，他便永遠不會告訴你，在他眼里，你永遠都還是一個孩子?！?

與其說這句話是對顧清樂說的，倒不如說，這是子慕給自己說的。

顧清樂已經長大了，雖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確確實實，顧清樂已經不再是從前年幼的孩童了。

顧清樂聽著子慕的話，只覺得心頭，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不痛，可卻叫人難過極了。淚水一下子便涌上了眼眶，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竟是笑了出來，低聲說道：“子慕，謝謝你?！?

子慕愣了一下，有些慌亂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連忙裝作看書的模樣，只是那耳尖卻添了些緋紅，故作鎮定的說道：“沒什么事兒就快些回去吧，皇后娘娘應該還在等你?！?

男的看見子慕這樣害羞的模樣，顧清樂只覺得心情都好了幾分，眼底帶著些許狡猾的神色，故意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嘟囔道：“我走之前就安慰皇嫂先睡下了。我都好久沒有來你這兒了，今天我不能留在你這兒嗎？子慕哥哥，我想和你一起睡嘛。”說罷，還不忘一臉認真的看著子慕，笑著朝他眨了眨眼。

子慕的身子顫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氣后將書合了起來。起身理了理衣袖，一臉平靜的走向顧清樂。

顧清樂愣了一下，有些期待的望著子慕。連韶之晏都能察覺到，顧清樂對待子慕的感情不一樣，可這么多年過去了，無論顧清樂怎樣撒嬌耍賴，子慕都是那樣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像是這世間的凡塵都不落入他的眼中。

只是這份期待沒有持續太久，顧清樂就感覺到自己被子慕‘提’了起來，拽到了門口，然后‘嘭’的一聲，子慕就這么干脆利落地關上了門。

顧清樂站在屋外，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愣了老半天才明白子慕把自己扔出來的事實。

顧清樂：“子慕！你是不是男人，送上門的美女你都不要！”

子慕：“長公主似乎對自己的認識不夠深刻，在微臣看來，長公主應該算是清秀，不算美?！?

顧清樂：“混蛋！你還敢嫌棄我！我要告訴皇兄你欺負我！”

子慕：“微臣也打算告訴皇上，長公主妄圖輕薄微臣的事?！?

顧清樂：“你……你胡說！讀書人的事怎么能說輕薄?！?

子慕：“那是什么，勾引還是騷擾？”

顧清樂終于是敗下了陣來，垂頭喪氣的站在門口，求饒道：“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可千萬不要告訴皇兄哦。”

子慕也是輕嘆了口氣，低沉著聲音喚道：“顧清樂?！?

顧清樂聽著子慕的語氣有些不對，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連忙應道：“誒，我在我在?！?

子慕隔了半晌才開口說話，言語間強忍著怒意：“不準再說這種話，對誰都不準說。”說罷，子慕也不顧那一臉莫名其妙的顧清樂，自顧自的轉身，將屋子里的燈滅了。

看著屋子里的光滅了，顧清樂還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過了好一陣兒才漸漸的反應過來。

剛剛子慕那是，生氣啦？是擔心自己會對別人也說這種話，所以才生氣的？

顧清樂想著，眼底不免又添了幾分笑意，就連嘴角都止不住的上揚著，面上帶著傻笑一路蹦跶著回到了鳳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