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肉正酣暢,推杯換盞間,交易也開始如火如荼地暗中較量。
“郝老板,我出的可是比拍賣會上便宜的不止一個倍數,你可要想清楚了。”張應樓說著漫不經心地喝干了手中的小酒杯。
他說的話還是淡若止水,在一群喝開的人中顯得從容得多了,但是他臉上的紅色已經出賣了他,他也喝了不少。
可他頭腦還是一如既往地清晰,只要他再循循善誘,他敢肯定郝老板一定會買下那個青花瓷。
郝老板也喝高了,陀紅著臉對張應樓黃悠悠伸出四個手指,“四,四百個大洋,不能,不能再多,多了。”
有些迷離的小眼睛看著張應樓,卻透著商人特有的精光。
張應樓卻不接茬,端起酒杯有些身形不穩地站了起來,長身玉立,有些說不清地自信和運籌帷幄的睿智。
“各位,我這的青花瓷,打算作為黑器出手,六百個大洋。”張應樓虛舉了舉酒杯,因為酒精的緣故,他的話說的很慢,但保證每個字都清晰地表達出他的意思。
“當然,我也考慮更高的價格。”
“等等,我要,要了。”郝老板也急了,還想著和張應樓多耗的想法也打消,他自然也知道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要知道好東西總有人要的。
酒席中有人也不滿了,“我,我可以出更高價!”
“是我,先,預訂的!”郝老板怒瞪那人,肥碩的臉龐上的兩只眼睛好像要瞪出來。
“你別忘了,行內還有一條規矩,價高者得!”那人又出聲。
“我出,八百大洋!”郝老板決定先發制人。
“我出一千大洋!這青花瓷可是可遇不可求!”那人追加。
“我出…………”
最后張應樓以兩千大洋出手給了郝老板。
飛春酒店的后巷中。
一袋銀子從纖長的手中脫出,落到了對面人的手中,發出銀兩結實的碰撞聲。
“辦的不錯。”張應樓道,“回去傳個信給古來金,就說出手了。”
“好咧,東家!下次還找我啊。”拿著銀兩那人開心的墊了墊錢袋,高高興興地去了。
那人是他顧的托,目地就是讓郝老板以更高的價格買走青花瓷。
類似于這樣的手段,這些年他玩過不少,可以說他就是天生的商人。
等那人走遠后,他才走出小巷,與那托走的方向相反地走去。
不曾想路上卻碰到他不想碰到的人。
“應樓。”路上突然竄出一個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的少女,撒嬌地依偎過來。
張應樓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他有點后悔走這條路了。
“為什么我每次請你吃飯都不來?”黃上姍有些不樂意了,嬌滴滴地搖晃著他的手臂。
“今天我的確有事。”張應樓禮貌得說道,抽出被她抱住的手臂。
思考待會怎么脫身。這姑娘比那些同行還要麻煩。
之前她就天天來慶和堂纏他,后來他就為了躲開他不去慶和堂,以為總算消停了,沒想到這會居然在路上堵他。
張應樓覺得頭有些疼,伸出手指按了按額頭。
“我不管,你就要陪我吃飯!”黃上姍發揮了女孩子的技能-無理取鬧。
“你為什么要躲著我!”黃上姍又抱住張應樓的手臂,不依不撓。
路過的行人看著這對俊男靚女在街邊拉拉扯扯,眼神鄙視地走過,一股愛情的酸臭味鋪面而來,直教人翻白眼。
張應樓看著路過人都帶著莫名意味的眼神,連忙掙脫出黃上姍的“禁錮”,身形有些搖晃地后退了幾步。
“黃小姐,時侯不早了,你也早點回…………”
“臭乞丐!給我站住!”
張應樓還沒說完,后方就有人追了上來。
兩個中年大漢提著短木棒,怒氣沖沖地追過來。
而他們追趕的,是一個穿著破爛又邋遢的小乞丐。
乞丐身形看起來瘦小單薄,應該是個小少年。
小乞丐人小小的,跑的倒挺快,還會一路把路邊上破爛的簸箕踢過去給兩個大漢制造障礙,使得他們之間距離拉遠,可以看出應該是熟能生巧了。
“給我站住!”
他們追趕著,小乞丐很快就跑到了張應樓身前,張應樓側身讓開,小乞丐飛速地和他擦肩而過。
空隙中,小乞丐還回頭看了看身后追趕的那兩名大漢,隨后腳步不停地跑過。
那一瞬間,張應樓卻看到破爛污漬的兜帽下那張滿是泥垢的臉。
那張臉被泥垢污漬涂的臟兮兮的,已經認不出原本的模樣,但是那雙眼睛,張應樓是認得的。
在看到那雙眼睛的那一刻,張應樓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個安小姐,坐在高椅上,散漫地對他說:“唱一曲來聽聽?”
兩名大漢前后也跑過張應樓跑遠,一邊罵著:“臭乞丐!別給我逮到!”
他們跑過前后不過幾秒,張應樓卻覺得時間過得緩慢,心里思緒轉轉繞繞了好幾個輪回。
“應樓,你就……”黃上姍還想攀緊他的手臂,他卻轉身朝那兩大漢消失的方向跑去了。
黃上姍手抓了個空。
“黃小姐,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張應樓頭也不回地說。
看著張應樓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盡頭,黃上姍惱怒地跺了跺腳。
張應樓跟著大漢消失的方向跑過去,來到了一個路口,他左右看了下,都沒有人,更別說那兩大漢和小乞丐了。
他微微喘氣,胸口起伏著呼吸,也因為運動的原因,也可能是某種猜測讓他心臟不再平靜。
站了許久,等到呼吸都平穩了下來,被壓制下去的醉意和酒精麻痹的無力也涌了上來。
他抬手按了按額頭,可能是自己喝醉了,才會出現幻覺吧。
他覺得自己需要回去休息了。
張應樓慢慢轉身,沿著來時的路走去。
某條巷子,小乞丐抱著一個布包縮在大簸箕中發抖,外面的路燈從簸箕的細縫中透進,投在她臟兮兮的臉上。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驚恐地轉著,身體卻不敢動彈半分。
兩個大漢罵罵咧咧的聲音近了,他們看起來在附近搜索著她的蹤跡。
木棍在把周圍的可遮擋物打飛翻開的聲音在街道回響。
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布包,這里面裝的都是療傷需要的藥材,這正是因為這些藥材,她才被那兩個大漢追趕。
因為這些是偷的。
她需要這些藥材,大牛還等著她回去給他療傷。
漸漸得,大漢的聲音漸行漸遠,已經開始走遠了,聽他們的對話應該是看找不著她,打算回去了。
畢竟此時已經入夜,找起來只會更困難,那個小滑頭又擅于逃跑和隱匿,只能作罷。
她攥著布包,露出袖子的手瘦骨如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