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目光所及是混沌。

我是混沌的化身，我要去找虛無。

盡管我剛剛誕生，但我莫名的就是知道一切。

知道我是誰，知道所處的地方，知道，我的責任。

…………

我誕生于混沌盡頭，而我要找的Ta，在虛無的盡頭。

我走了很久，終于找到了。我才知道，原來我們雖同時誕生，卻未同時蘇醒。

但她小小的，很可愛。

…………

她醒了，怎么辦？

我繃住了臉，冷冷的。但她卻笑了，我差點沒繃住臉。

我冷冷的對她說，我是混沌，你是虛無。

她還是笑。

太可愛了！

…………

不知道為什么，我誕生后知曉一切，而虛無卻不諳世事，什么都不懂。

我隱約明白我的責任是教導虛無。

我開始教她她該知道的所有。

…………

虛無很聰明，第一次就創造了宮宇。

我想夸夸她，但我不能。

我狠下心讓她毀了它。她很傷心，卻還是照做了。

…………

我日復一日的教導虛無，她對我無比信賴。

繼創造位面之后，她又創造了生命。

看著虛無期待的眼神，我不忍讓她失望。我說，虛無很聰明。

我才不是夸她，她確實很聰明，對，就是這樣，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

她說自己很無聊，想創造虛無殿，讓位面中有實力有機緣能來到這兒的生物成為管理位面的神明。

我不同意，我也沒想到拒絕的原因，有個聲音說，若是虛無遇到那些人位面中的生物，她會忽略自己，會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不，他決不能忍，他會瘋的。

我怎么會有這種想法，為了驗證自己并沒有這種可怕的想法，我同意了。

但我定了兩條規矩。

情和忠。

虛無殿任何生物都不許有情感。并且要絕對忠于虛無。

我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只是我的責任，虛無不能有事，不能有感情。

但我知道，這只是借口罷了……

…………

她去了小世界，我怕她會有感情，無法拔去凡塵俗世的情。

于是我打著為她鑄造武器的名義敲打她。盡管她并不需要武器。

由我和她的一縷意識所造的一柄劍。

我說它名喚斷塵。

斷塵，斬斷凡塵俗世的一切……

…………

她來找我了。

她問，以后虛無能不能叫您哥哥。

我說，好。

怎么辦，快忍不住了，想把她關起來，只有我能看到她。

可是，我不能……

…………

看到她開心，我就更開心。

為什么呢？

我好像，喜歡她……

…………

近日，我忽然意識到一些事情。

也不能說是意識到吧，就是腦中突然有了這些東西。

虛無造就萬千位面，位面又包含無數小世界，小世界里的又有數不盡的生命。

小世界的生命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空間只是位面中的其一，掌控小世界的生物又不知位面的存在，而位面之外有虛無和混沌，虛無和混沌又都是虛空。

那么，誰能保證，虛空之外沒有另外的虛空。

我必須強大起來，保護，她。

…………

天道，魔道。

怎么辦，我和她一定要有一個天道，一個魔道。

正邪不兩立，這是，命運嗎？

那么，就讓我來受萬人唾棄吧。

…………

她殺了兩名新來的神明，我知道她是因為我的原因，但我只能這么做。

我說我對她很失望。

她的表情像是要哭了，我不能心軟。

就趁這個機會離開吧。

她跪下了，怎么可以，虛無是那么的驕傲，她不應向任何人下跪。

我，必須離開。

她在求我，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但我盡力不把視線放在她身上。

余光看到她害怕的眼神，我不能再猶豫了。

她那么天真，那么可愛，理應是受人敬仰的天道。

…………

這是離開她的……嗯，好多年。

我看著自己養大的她，越來越冷漠無情。

這很好，真的很好……

…………

她創造了兩個孩子。

她給那個男孩取名荊歌。

真的好嫉妒，說起來，她也沒有名字。

我沒有名字，便也不知為她取名，若有機會，我要給她取一個名字。

嗯……她的眼睛和發絲都是藍色的，很漂亮，就叫阿瀾吧。

…………

我看著她一天天長大。

長大的同時也心中的冰也在增厚。

哪怕是千落和荊歌都沒能融化一絲一毫。

那是我看著長大的姑娘。

可我卻無能為力，我已經，是魔道了啊。

…………

我多少次想要放棄，想要回到我的女孩的身邊。

我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我分出一縷意識，讓他下界。我開始了沉睡。

…………

沉睡了多久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只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醒過來后，通過與那縷意識的共通，然后……我看到了她。

我朝思暮想的女孩。

…………

我看著她和我的一縷意識朝夕相處。

看著她越來越依戀寧七。

看著寧七做了我不敢做的事。

我一面告訴自己，虛無是天道，不可以有感情。

另一面又想看著她和我另一種形式上的在一起。

…………

寧七要娶她了，我不能在看下去了。

為什么呢？大概是因為不想她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吧，哪怕那個人是我的一縷意識。

什么不能讓天道繼續沉迷都是騙人的。

…………

我找了寧七談話。

可寧七卻無動于衷，他也是我，我知道他的偏執。

盡管他是我心中未被吞噬，殘存的善，但骨子里的偏執卻無法消磨。

他還是要娶我的女孩。

我只能控制他了，這樣我的女孩就不會喜歡她了。

…………

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做的。

看到她沒有任何活力的樣子，我真的快瘋了。

我告訴她真相，我以為她會討厭我，可我錯了，錯的離譜。

她對我說，謝謝……

為什么，為什么要說謝謝……

……阿瀾，不要，對我這么好……

…………

阿瀾去找他了。

我還是，沒辦法。

我把早已融合的寧七又分離出來，徹底分離的過程很痛苦。

…………

寧七去了那個位面。

我真是……夠了。

為什么要拼著沉睡無數年的危險去恢復那個位面呢？

我想，是為了她讓她有一個家，真正的家，她，所眷戀的家……

…………

九千年了，我看著她走遍位面，只為尋找一個他。

看著他們相遇，成親。

在我成魔的那瞬間，我就再無與她在一起的可能。

鏡像中出現她身著紅艷嫁衣，與寧七結為夫妻的那一刻，我默默對自己說：

一切，都結束了……

【魔道自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