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舉起杯來說道:“柯君,來,我們喝一口。”
柯德明舉起杯來與鈴木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然后假意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鈴木。
鈴木感覺柯德明似乎動搖了,便說道:“柯君,你說得對,中國是要改變才行,你看俄國奪走了你們的大片土地。后來俄國軍隊還開進了你們的東北地區,也就是現在的滿洲國,最后還是我們大日本帝國幫助中國將俄國軍隊趕到黑龍江以北。如果中國能與大日本帝國結盟,我們國家一定會從科技、軍事等方方面面幫助中國。如此,歐美諸國誰還敢輕視中國!”
柯德明在心里罵道:“這狗日的老狐貍,若相信你的鬼話,老子就不是柯德明了。”不過,在表面上他卻對鈴木的話深表贊同,說道:“鈴木先生,謝謝你,你的話讓我茅塞頓開,以后還請你多多關照。”
鈴木以為他已經掌握了柯德明的心思,于是便舉杯道:“柯君,來,我們再喝幾杯。”當晚柯德明似乎喝得酩酊大醉。其實他跟本沒醉,心里非常清醒,他想,如果日本人是為他們自己測繪地圖,那中國就有大麻煩了,他決定要弄個清楚。
這天晚上,柯德明在夢中似乎聽到了日本人全面進攻中國的炮聲!
董大中返回羅坪與王沖商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后,王沖放出消息:大隊長董大中將帶駐石牌洞地區的二、五兩個中隊于明天午夜去襲擊龍山縣城,同時嚴令四中隊任何人不準外出,隨時待命。與大隊司令部一起行動的四中隊在大隊長出動時并沒有隨著行動,王沖的解釋是為了防止敵人偷襲根據地的中心所在地羅坪覃家集。
四中隊的戰士和很多老百姓都看到董大中帶著幾名戰士騎馬向石牌洞方向飛馳而去。
董大中走后,王沖坐在司令部好像在思考著什么?而整個四中隊都處于高度的戰備狀態,已從游擊大隊司令部旁邊換防到覃家集村口的二分隊,除了崗哨和幾個巡邏的戰士之外,戰士們與其他分隊一樣很安靜地等待上級的命令。分隊長楊和美卻走出營房,先查了一下崗哨,又到村外的巡邏哨去檢查了一下,等巡邏的戰士走開后,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沒有什么動靜,然后走到一塊水稻田坎邊將一張紙條放在一個石頭縫里,之后又向四周看了看,便回到二分隊營房。
楊和美剛回到二分隊營房,通迅分隊長于小二便通知他去一下大隊司令部,說副大隊長有重要任務要交待。楊和美來到司令部后,王沖并沒有急于給他分配任務,而是與他閑聊起來。
此時,在羅坪覃家集村口之外,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拄著棍子,提著一個破竹籃。來到楊和美放紙條的那處田坎邊,喘著氣坐下。似乎又饑又渴,又用手扒開稻苗喝了幾口田里的水,然后又用手在巖縫里找東西吃。折騰了一會,便起身往來路走了回去。
那乞丐剛走出二三十步遠,來到一個拐彎處時,突然從他的身后閃出三個人。這三個人二話不說便從后面將乞丐按倒在地上,同時將他的嘴封住,讓他叫喊不得。他死命地掙扎,可是那三個人力氣很大,無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三個人的控制,他的手幾下子就被反綁在背后。那三人中有一個人拿起乞丐的破籃子,從里面搜出一把短槍與一張紙條。
楊和美見王沖只是和他閑聊,好像根本就沒有什么任務分配,心里不覺陣陣發慌,可卻又無可奈何。正在此時,門外有人喊了聲“報告”。
王沖說道:“進來!”
特科分隊副分隊長王輝富與兩名偵察員押著一個乞丐進來了,楊和美一見那乞丐大驚失色,便從腰間掏出手槍。但王輝富的動作更快,楊和美的槍剛剛掏在手里,便被王輝富一槍擊中手腕。
王沖喝道:“楊和美,原來你就是奸細!”
王輝富命兩名偵察員上前將楊和美控制住,此時大隊長董大中從外面進來了。
楊和美知道上當了,但卻無可奈何。
董大中走到那乞丐身邊,掀掉他頭上的破帽,再一把扯下他的臟胡子。那乞丐一下子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卻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臉的橫肉,紅光滿面,哪里像一個乞丐。
董大中在王沖身邊坐下,王輝富將在假乞丐破藍子搜到的紙條交給董大中,董大中看了一下后,便將紙條遞給王沖。
王沖看了看紙條,問那假乞丐道:“老實交待,你叫什么名字,是誰派你來的?”
假乞丐說道:“只要你們不殺我,我什么都說。”
王沖道:“只要你說真話,我們就不殺你。如果膽敢有半個字的假話,就立即召開群眾大會,公審后再槍斃你。”
假乞丐說道:“我是張旅長的副官,叫賴小明。是專門來與楊和美接頭的。”
王沖又問楊和美道:“楊和美,你為什么要當叛徒?”
楊和美忍著右手腕槍傷的疼痛冷笑道:“叛徒!我本來就不是你們人,有本事你們就槍斃我!”
王沖對王輝富說:“先把他押下去,等會再審他。”
王輝富命戰士將楊和美帶下去后,王沖又開始審問賴小明。
賴小明的確很怕死,他一股腦的交待說:楊和美本是張超武的表弟王占元的妹夫,是龍山縣保安團的一名連長。當紅軍在羅坪建立根據地后,楊和美便在張超武的授意下,趁紅軍招兵之際,假裝投身革命,混進了紅軍游擊隊。
楊和美在紅軍隊伍里他裝得很積極,并有一定的組織才能,前不久剛被任命為分隊長。朱玉堂和日本“黑龍會”高手本田佑二偷襲董大中就是由他引的路。
交待完楊和美的情況,賴小明還交待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張超武與日本人勾結的情況。
董大中讓王輝富將賴小明關在一邊,特別看管。為了打擊敵人的氣焰,第二天,紅軍游擊隊便在羅坪紅軍游擊大隊司令部所在地覃家集召開公審大會,判處奸細楊和美死刑,立即執行。一聲槍響便結束了這個混進革命隊伍里的反革命分子的性命。
張超武得知楊和美被紅軍游擊隊公審后槍決的消息,而賴小明卻又生死不明,很可能被活捉了。如果賴小明真為紅軍所擒,那自己與日本人的勾當也就很可能會讓賴小明供出來。不過張超武并不十分害怕,因為他知道由共產黨傳出去的消息,上峰根本就不會相信,一定會認為是紅軍的離間之計。
紅軍這次抓獲的兩名奸細都是張超武的心腹,張超武真是恨透了董大中。本來他是想等到準備工作做足了再全面進攻根據地,現在他惱羞成怒,已經等不急了,更顧不上八大公山的事。他在老同學山田武男的策劃下,匆忙擬定了作戰計劃,電令鶴峰縣長兼保安團長覃福齋立即搶占車洞河峽谷,以免再中紅軍的埋伏。電令五峰縣長兼保安團長高丙正率其部所有兵力兩日后趕到鶴峰與覃福齋匯合,集中兩縣的兵力立即進攻桃子岔、將軍山、龍潭壩及野溪溝。令郭先華的一團從水田壩強渡酉水,從背后襲擊沙道集鎮酉水東岸兩個中隊的紅軍。令龍山縣長兼保安團長巴中紅與來鳳縣長兼保安團長仇人杰各自出動一半的兵力沿統車、茶園一線進剿石牌洞,牽制那里紅軍游擊隊的兩個中隊,又從宣恩縣城調來兩個營配合巴中紅和仇人杰。同時,急令柯德明從八大公山趕回沙道集鎮,從駐守沙道集鎮旅部的覃發友二團抽調兩個營,加上駐高羅的樂華平的二團(缺已開進八大公山的一營)由柯德明統一指揮進剿紅軍游擊隊根據地的中心地區羅坪覃家集,張超武知道黑風口是紅軍重點把守的關口,難以通過,便令柯德明與樂華平沿干田坳一帶的淺灘渡過酉水,從羅坪地區的南面進攻,這樣就可以繞過黑風口。雖然遠了好幾十里路,但總比走黑風口容易得多。命令下達后,張超武嚴令各部三日之內必須集結完畢,然后按其命令立即向紅軍游擊隊發動全面進攻,對外號稱一萬人馬。
張超武全面進攻根據地的消息,早通過內線將情報送到董大中和王沖那里。董大中令通迅員分別通知各中隊長迅速到羅坪覃家集召開緊急軍事會議。同時讓通迅員去八大公山令趙巖與向元華等同志繼續盯住那里的日本人。
在會議上,董大中讓王沖分析當前形勢,王沖說道:“敵人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力量已經有很大的增強。我們決不能硬碰,要發揮我們游擊隊作戰靈活的優勢。”與會的幾位中隊長都不斷點頭。
王沖繼續說道:“我與大隊長商議后,是這樣安排的,龍潭壩地勢險要,將張超文以前修的那條秘密棧道炸掉,只要野溪溝在我們手里,敵人就不可能從那個山洞進入龍潭壩,即使敵人從野溪溝進了那個山洞,我們也可以將他們困死在里面復雜的岔洞里。留一個分隊協助當地的赤衛隊也絕對守得住兩河口進入龍潭壩的峽谷口。而野溪溝雖然人口不多,位置極其重要,但只要守住一線天,敵人就無法從沙道集鎮方向進入,如果我們無法打破敵人的圍剿,這將是我們最后的退路,所以野溪溝決不能丟。同時為了防止敵人從八大公山的原始森林偷襲野溪溝,令已到野溪溝的四中隊第一分隊負責扼守那里通往原始森林的通道——野牛溝,以減輕楊雄同志的六中隊守衛一線天的壓力。而游擊大隊主力部隊的作戰命令請大隊長發布。”
董大中說道:“整個作戰部署除了王副大隊長所說的之外,我現在宣布其他各部的作戰命令。駐桃子岔的一、三兩個中隊由王副大隊長率領,撤出桃子岔,立即行動。翻越秦家大山,繞道三岔河谷,真奔鶴峰縣城,趁敵人兵力空虛,拿下縣城,奪取電臺并俘虜電臺兵后立即撤出,迅速沿太平、沙園、車洞河一線回撤,盡快占領車洞河峽谷,設伏打擊回援的敵人,但不可戀戰,達到殺傷部分敵人即可,然后向雪落寨方向作攻擊前進,回援根據地,配合其他部隊打擊進攻根據地的敵人。五中隊立即由石牌洞西進,從羅坪趁夜渡過酉水,在高羅附近埋伏,待樂華平出動后,立即占領高羅,這樣敵人必定回援,羅坪方向的壓力就會大減。二中隊留一個分隊在石牌洞牽制敵人,主要兵力進入太平山一線,待龍山和來鳳兩縣的敵人出動后,立即佯攻龍山縣城,一定要做得像真的一樣,打得猛一些,迫使敵人回援。等敵人回援后,立即撤進太平山,留下一個分隊與龍山、來鳳之敵在太平山地區的群山之中打游擊,使這兩股敵人無法抽出兵力進攻根據地。而二中隊余下的一個分隊立即從馬鞍山、李家河一線回援羅坪,從進攻根據地的敵人背后進攻。苗民赤衛隊則伺機埋伏于沙道集鎮附近酉水東岸的新四坪一帶,作為機動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