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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慶功之喪(三)

龍山縣長兼保安團長巴中紅與副團長鐘大猛邀來鳳縣長兼保安團長仇人杰和副團長楊林軍同行。由于龍山、來鳳離沙道很近,他們各自帶著一個排的士兵直向沙道而來。到了黑風(fēng)口,巴中紅見地勢險要,路口狹窄,兩邊山上高樹叢生,在上午的陽光下都顯得陰森森的。便對仇人杰說:“仇兄,此處地勢兇險,這段時間盜匪猖獗,我們務(wù)必小心!”說完便命鐘大猛讓士兵們把槍上膛,作好戰(zhàn)斗準備。

仇人杰卻笑道:“我看巴兄是讓湘西的土匪給打怕了吧!別看我與楊副團長只從來鳳帶來一個排,只要土匪敢來,我定讓他們有來無回。”說完便命一個班的士兵向路口兩邊搜索前進,想在士兵的保護下盡快通過黑風(fēng)口。此時卻聽得一聲清脆的槍響,騎在大白馬上的仇人杰右臂上就中了一槍,疼得他差點摔下馬來。兩名士兵忙將他從馬上攙扶下來。

只聽得左邊的樹叢中有人喊道:“我們是紅軍游擊隊,你們快放下武器投降,紅軍優(yōu)待俘虜!”

巴中紅氣得破口大罵:“狗日的紅軍游擊隊不是都讓張旅長消滅了嗎?一定是土匪!給我打!”

仇人杰也沒想到會是紅軍,他久居來鳳城里,一直沒和紅軍交過手,還不知道紅軍的厲害,他讓士兵們開槍向右邊崖壁上的樹林里猛攻。可是樹林里卻沒有了一點回音。而左邊崖壁上的樹林中又傳來槍聲,幾名士兵中槍倒在地上。兩位團長便命士兵開槍交替掩護,向原路退回。看來,這沙道集鎮(zhèn)是去不成了,現(xiàn)在保命要緊。隊伍剛掉頭要跑,卻發(fā)現(xiàn)有四面紅旗出現(xiàn)在退路兩側(cè)的樹叢中,十分顯眼。同時,退在最前面的兩名士兵也被不知從哪兒射來的子彈撂倒。

鐘大猛喊道:“巴團長,看來真的是紅軍,我們被包圍了!”

這一喊把巴中紅和仇人杰及楊林軍都嚇出一身冷汗。不過仇人杰雖然右臂中彈受了傷,由于他從來沒有見過紅軍,因此他卻并不太怕紅軍。他命士兵架起機關(guān)槍向路兩側(cè)崖上的叢林掃射,只見兩邊的四面紅旗迎風(fēng)飄展,卻不見有人還擊。于是,二位縣長兼團長命隊伍快速退卻,哪知谷口又倒下幾顆大樹,將退路封死。仇人杰還是不慌,認為即使真的是紅軍游擊隊,也不過是些被打散了的殘兵,不足為慮,于是請巴中紅派人去移開那些樹木,命楊林軍帶士兵拼命還擊。而巴中紅與鐘大猛早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為了逃命,也只得命士兵上前去移開那些樹木。哪知叢林中槍聲又起,彈無虛發(fā)地將前去移樹的幾名士兵擊倒在地。嚇得龍山過來的士兵都趴在地上不敢再動。氣得仇人杰與楊林軍直罵娘,但此時罵娘也沒用。

楊林軍發(fā)現(xiàn)黑風(fēng)口前后兩側(cè)的樹林里到處都是紅旗,忙指著這些紅旗讓仇人杰人看。仇人杰一看,嚇得幾乎癱倒在地。看來,真的是紅軍游擊隊主力,從紅旗的數(shù)量來看估計至少有一個團的兵力。

此時,黑風(fēng)口靠近沙道集鎮(zhèn)方向的出口外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龍山縣長兼保安團長巴中紅和他的副團長鐘大猛嚇得屁滾尿流,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們從龍山帶來的一個排的士兵見主帥嚇成如此模樣,也都將槍扔下跪在地上。而來鳳保安團副團長楊林軍以前在軍閥部隊當排長時經(jīng)過一些陣仗,膽氣不弱。仇人杰就因有了楊林軍這個副團長,在湘鄂西邊一帶根本不將一般人看到眼里。但楊林軍此時看到這個陣勢,心中也在打鼓。不過,他不愿投降,一邊指揮手下士兵拼死抵抗,一邊親自端起機槍掃射,想殺開一條血路。同時又命幾個人去快速移開擋在路口的大樹。可還沒等他掃出幾梭子彈,卻被一槍擊中心口,一頭栽倒在地上。

仇人杰見楊林軍已死,最后的一點斗志也沒有了,也將手里槍扔掉,將手舉過頭頂。此時槍聲與爆炸聲驟停,周圍一片死寂。仇人杰等剛想抬頭看時,卻又聽得有人喝道:“都抱著頭趴下,誰敢抬頭就打死誰。”仇人杰等人只得抱著頭趴在地上發(fā)抖。

突然,從兩側(cè)的樹叢中跳出十多個人來,領(lǐng)頭的人正是王沖,他們快速地將地上的武器收攏起來。然后王沖對眾俘虜說道:“都站起身來,站成兩排。”

仇人杰等人發(fā)著抖站成兩列。

王沖又大聲道:“當官的出列!”

巴中紅和鐘大猛老老實實出列了,而仇人杰卻沒動,王沖走過去一把拉住他的右臂,疼得他大叫起來。

王沖說道:“你手上的槍傷就是我先前送給你的,你騎在大白馬上時我就將你認得清清楚楚!”

這些人平時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慣了,此時卻成了這些窮人槍口下的俘虜,一個個都低著頭,盤算著紅軍會不會饒過自己。

王沖命戰(zhàn)士們將路口的大樹移開,以免防礙老百姓通行。然后押著這些人向沙道集鎮(zhèn)方向而來。走出谷口,汪狗娃與幾名戰(zhàn)士正等候在那里,手里還拿著沒點完的鞭炮。兩位團長及其手下此時才明白紅軍游擊隊用的是疑兵之計,卻哭笑不得,只得在紅軍戰(zhàn)士的槍口下默默地往前走。

仇人杰與巴中紅被困在黑風(fēng)口之時,張超武見時辰已到,而龍山與來風(fēng)兩縣的保安團長卻還沒有來。便在心中罵道:“這兩個兔崽子,看來是瞧不起老子,才爽約不到,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們。”恨歸恨,而慶功宴會還得按時召開,一陣鞭炮過后,張超武的哥哥——龍?zhí)秹伪iL張超文宣布慶功宴會開始,從鶴峰與五峰來的信使先后走上臺來,熱情洋溢地讀著他們各自保安團長的賀信。

賓客們也一個個舉杯同慶。正熱鬧間,卻有手下來報:從黑風(fēng)口方向傳來密集的槍聲。

張超武大驚,知道一定是龍山和來鳳過來的客人出了問題,看來是自己錯怪他們了。忙令一團長郭先華帶人火速去黑風(fēng)口救援。

沙道集鎮(zhèn)緊臨酉水的西岸,整個集鎮(zhèn)被張超武修了大半個土圍子圍在里面,而靠河岸的一面卻沒有封閉。張超武認為有酉水所隔,可以憑險據(jù)守。并在這一面修了一個渡口,從東面只有通過渡船才可以進入沙道集鎮(zhèn)。

郭先華剛到渡口發(fā)現(xiàn)幾只渡船卻不在了,氣得他在岸邊破口大罵。罵歸罵,而黑風(fēng)口那邊的爆炸聲卻依稀可聞,看來情況十分緊急。他只得命先頭連快速泅渡。哪知剛下到水里,對面卻響起了槍聲,游在最前面的幾個士兵中槍沉入水底,而水中卻泛起點點血色的水花。此時,郭先華發(fā)現(xiàn)了對面有人阻擊,不過對方人數(shù)好像并不多,也就二十幾個人。可那些人的槍法卻如此的準,自己手下的保安團士兵遠非其可比。不過,這也不能怪郭先華,保安團是國民黨的地方部隊,戰(zhàn)斗力本來就不強。在湘鄂西邊幾個縣的保安團三千余人馬地圍堵下,再加上游擊隊叛頭許黃生的指引,仗著人馬和武器數(shù)倍于紅軍游擊隊,偷襲賀香姑的紅軍游擊隊五百多人,才將賀香姑姊妹殺害。現(xiàn)在對方雖然人數(shù)不多,而槍法神奇,守在河對岸,只要有人下水,都能準確擊中。嚇得郭先華不知所措,只得派人向旅長張超武報告。

張超武得知郭先華被堵在渡口不得過河,他更知道龍山和來鳳兩縣的保安團長若有失,自己不僅要讓別人看笑話,上峰也會對他有不良地看法。于是,讓哥哥張超文繼續(xù)陪客人們歡慶,自己卻匆匆趕到渡口。命令士兵架起機關(guān)槍掩護,一定要強行攻上對岸,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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