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起，是護士來送晚餐。

老趙站起身，“還有什么問題么？沒有的話，晚餐時間到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程石暗暗吐槽，說的這么含蓄，晚餐時間有事處理，難道不是要開始送外賣了么？

不過考慮到老趙的另一層身份，也說不定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

但這和程石無關，他現在關心的，是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住院費......”

自己身上只有992元錢，而指望劉東進行賠償是不可能的，那家伙大概要休眠到1年以后了。

老趙笑了笑。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都安排好了，你明天直接辦個出院手續就行。”

程石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

天海大廈39層的一間寬敞的辦公室內，一名穿著西裝，面色白凈的中年男子正在打著電話。

他叫沈宏，是“黃昏”組織在天海市的負責人。

從這里向窗外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客運站以及那條通往虹飛路步行街的小巷。

沈宏的語氣稍稍有一點緊張：

“任務失敗，劉東被抓了。”

電話那邊的人叫白明州，是沈宏在黃昏的上級，卻比沈宏還要年輕，派劉東來天海市，就是他的安排。

白明州的聲音十分平靜，聽不出有任何驚訝的反應。

“具體情況？”

“劉東剛到天海市不久，就被捍衛者包圍了。他抓了人質，接著突破了包圍，然后向步行街方向沖去，但是在離步行街不遠的地方忽然倒下被抓，連炸彈都沒來得及啟動，到現在還沒醒來。”

“以劉東的實力，不應該這么容易就被抓住，劉東參加過試驗，捍衛者們的靈氣鎖對他的作用不大，也不應該昏迷這么長時間。”

白明州的語速不急不緩，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沈宏問道，“會不會是試驗帶來的副作用？”

白明州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嚴厲。

“那個試驗已經進行了好幾次，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我建議你這種懷疑的言論到此為止，千萬別再提起，要是讓司馬槐知道你在懷疑他的研究成果，那么下一個他點名去參加試驗的，可能就是你！”

“那個瘋子！”

“也許吧，在他眼里，我們都不過是潛在的實驗對象而已，沒有敵人，也沒有朋友，我奉勸你，別去招惹他。”

“哼！”沈宏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你抓緊調查一下，最近這段時間，其他區都做出了一些成績，這讓我們壓力很大，我們的計劃更要做到萬無一失，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因素。”

“好。”

白明州掛斷了電話，沈宏站起身，轉身站在窗前，看著正在漸漸黑下來的天空，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

華山路214號，是“捍衛者”在天海市的分部。

一個封閉的房間被天花板上的燈射出的白色光線切割成明暗兩個部分，老趙站在明亮的一邊，面前是一張桌子，大部分都在光線照射之下。

而桌子的另一邊，則是一片黑暗，老趙只能看到有人坐在桌子后面，卻看不清相貌。

桌子上擺著一個文件夾，里面是一份剛剛打印出來不久的報告。

文件夾旁，擺著一份鰻魚飯。

透明的盒蓋下，方形的黑紅兩色仿漆快餐盒中，兩段焦黃色的鰻魚整齊的鋪在白色的米飯上，一旁還有少許黃色的雞蛋絲，看起來分外誘人。

老趙剛剛匯報完今天抓捕劉東的過程，此刻仍然穿著那件黃色的外賣服，但身子站得筆直，滿臉嚴肅。

桌子后的人隱藏在黑暗之中，只伸出一只白皙好看的手，細長的手指打開文件夾，翻動著里面的內容。

老趙看著那只手，默默的等待著，那雙手上沒有涂指甲油，也沒有戴戒指。

最近一段時間一來，老趙每次匯報工作都是這樣的形式，他從來沒見過自己這位新上級。

之前可不是這樣，原來的上級每次叫他來這里匯報工作時，都是直接點上份大盤雞，還會要上兩碗米飯，讓他也坐下一邊吃一邊聊。

而這位代號叫做“紫”的上級，從來不讓自己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只知道她是一位女性，也聽不出她的年紀。

不過捍衛者內部有紀律，不該他知道的事情，老趙也不會過問。

紫終于開口說話：

“劉東身上搜出來的那顆炸彈，檢測結果怎么樣？”

“是經過‘黃昏’改造的特制炸彈，更具隱蔽性，一般的安全設備檢測不出來，爆炸半徑估計在10米左右，以當時步行街上人流密集的程度，如果在步行街上引爆，估計會造成數十到近百人傷亡。”

“你認為他可能是想到步行街上引爆炸彈么？”

“是的。”

“為什么他沒在長途汽車站就直接引爆呢？”

“我有兩個猜測，第一也許是他還沒找好動手的地方，我們就趕到了。第二，也許是因為現在長途客運站正在搬遷，人流比以前要少的多，不如在步行街爆炸造成的影響更大。”

“嗯，最近是多事之秋，很多區都有些奇怪的事情發生，東一區甚至發生了異獸襲擊城市的事件，造成近萬人喪生，我們雖然還沒有碰到，但也不能放松。”

“是。”

剛從劉東身上搜出這顆炸彈的時候，老趙心里就是一陣后怕，幸虧劉東忽然昏倒，不然如果他不能一下制住劉東，被他逃到步行街上再啟動炸彈，那時的傷亡就會非常慘重。

即使以他自己四級覺醒者的體質，也一定會受不輕的傷，更何況是街上那些毫無防護的普通人了。

所以無論是什么原因，劉東忽然昏倒都絕對是件好事。

“劉東到現在還沒醒？”

“沒有。”

“你說你還沒攻擊到他時，他就已經倒下了？”

“是。”

“找到原因了么？”

“還沒有。”

那只好看的手又翻過了一頁報告。

“他手上的人質也同時昏倒了？他的情況怎么樣？有什么異常？”

“他叫程石，只是個一級覺醒者，是被靈氣鎖擊中昏倒的，現在已經醒過來，我做過筆錄，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趙迅速答道，略過了自己踢到程石這個不重要的細節。

“你再說一下，他是怎么出現在那里的，在整個過程中都有什么表現？”

老趙明白，紫對程石產生了懷疑。

說實話，一開始他也懷疑過程石，但很快就打消了，原因很簡單，程石只是個普通的一級覺醒者而已，戰斗力基本為0，而現場和程石身上除了老趙扔出的三個靈氣鎖之外，也沒有找到任何能用來攻擊的武器。

雖然他下午在給程石做筆錄的時候，發現程石開啟了“測量”能力，但“測量”能力無法用來戰斗，而這一點，他剛才也向紫做了匯報。

所以，他對程石的懷疑都已經打消了。

但他并不會讓自己的判斷干擾紫的思路，所以只是如實的陳述起他看到的情形。

老趙講完了之后，那只好看的手輕輕合上了文件夾，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紫不再說話，黑暗中又伸出另一只手，打開了鰻魚飯的透明盒蓋。

老趙知道，這是此次匯報已經結束的信號。

他松了口氣，轉身離開。

這次的任務完成的不錯，這個月沒什么意外的話，大概又能得到一個五星好評。

不過那是過幾天的事了，現在還是先想想今晚吃什么吧。

老趙開始懷念起大盤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