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紅快步走出行長辦公室，上了升降機，來到一樓.門邊有按鈕，她打開大門，出到街上.截了輛的土，上了車，才長吁一口氣.

一直到車子跑出老遠，她都沒有回過頭.

過了幾天，朱敏杰來辦公室，問xx銀行的貸款有消息沒有?東方紅說可以去催催.她吩咐一下秘書柳依依看家，兩人就開車去城里.

到了xx銀行大樓，東方紅自己去行長辦公室，讓朱敏杰在樓下候著.早已打過電話了，她在門邊一按鈴聲，樓外樓在辦公桌上按一個電門，大門就開鎖.

坐升降機上三樓，樓外樓已開了房門恭候.他那個眉開眼笑，松毛松翼(廣東話*高高興興)，以為美女此次來，該投懷送抱了吧.他伸出熊爪子似的胖手，又想摟東方紅的肩膀，但她早有防備，刻意與他拉開距離.

“你不是打電話，說有好消息嗎?貸款批下來沒有?”她坐在辦公桌前的圓形凳上，轉身問他.

“急什么!批與不批，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兒.”他走近她，上下其手，想摸過來.

“樓行長請自重!”東方紅站起來躲到一邊，”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哦，大美人，你想怎么個不客氣法?”樓外樓臉上的墜肉因激動而顫抖.

這種吊胃口的玩法，更激起他的野性.

東方紅從手袋拿出手機，一按，一道熟識的聲音傳出來;”我們到沙發上坐坐.”

接著是:”樓行長斯文點，我們有事說事.”

……

樓外樓頭腦”嗡”的一聲，驚得張大嘴:”你，你錄了音?”

玩大了.

“沒錯!它可以制成磁帶，寄到檢察院;還可以發上網，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東方紅冷笑.

“別別別!我們萬事有商量!”樓外樓額上滾出黃豆般的汗珠，腿下發虛.

“那，現在可以談工作了吧?”她撥響朱敏杰的手機，”老板，上來吧!”

樓外樓摸回自己的坐位，眼定定，腦袋瓜在快速衡量著.剛才錄音的話在耳內回響，一旦傳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好好，貸款我給，不過你那錄音，一定給我刪了，傳出去大家都沒有好處.”

“這是自然!”

這時朱敏杰到了，樓外樓簽了同意書，遞給他:”拿到二樓找放貸部徐主任.”

這效率也太高了吧!朱敏杰給東方紅投來贊賞的目光.

“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貸款一到，朱敏杰馬上注冊了公司，招兵買馬，并以公司的名譽采購貨物。沙丶石丶鋼筋丶水泥丶火磚丶磁磚丶竹丶木，只要和建筑丶工程有關的，樣樣俱全。

元旦這一天，舉行剪彩活動，當地村丶鎮領導都到了，副縣長朱冬生也來捧場。

噼哩啪啦的炮仗聲中，駛來一輛紅色轎車。車門打開，一個涂著濃艷口紅的年輕女人鉆出來。她身材高挑，衣著時髦，有點電視里模特兒的范兒。

“金婷婷?”朱敏杰有個預感，眼光往人群的一角瞟過來.

估計她也看到了，嘴邊現出微不可察的冷笑.朱敏杰向身邊的東方紅交待一下，離開大門口的貴賓席，快步走近.

“還可以嘛，認得我來.”金婷婷把茶色眼鏡架到頭頂，打量他一下，酸溜溜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嘖嘖.”

“你不是為恭維我而來的吧，什么事?”

“你就這樣讓我站著說話嗎?在你的眼里，我就不配坐一下嗎?”金婷婷冷冷說.

“不是!要到貴賓席坐嗎，得，來吧.”朱敏杰揚手，做出”請”姿勢.

“別廢話了，找個地方，我有話說.”瞥見周圍人都望著他們，金婷婷又帶上眼鏡.

朱敏杰帶著她繞過貴賓席，進入建材城大門口.

“老板好!”守門的保安向他點頭致意.

找了間靜室，服務員端上兩杯茶，金婷婷把門關上.

“找我干什么?說吧.”他坐下來，喝口茶，靜待她出招.

“急什么，有點情調好不好.”這是以前他們獨處的時候，她的口頭禪.

朱敏杰條件反射的心頭一熱，不禁仔細看她一下.她穿著扎腰大擺中長裙，黑底上有白色的疏竹圖案，兩年不見，還那樣時髦，只是好像老了一些，當然，只有他才知道.

“我看你撈得風生水起，發了啊.”她也坐下來，從手袋拿瓶礦泉水喝.

她愛吃冷的甜的東西，又熱又苦的茶不喝.

“我今天開業，你不會來為我道喜的吧?”

“也是，我該恭喜你.”金婷婷盯著他看，”你倒越活越年青了啊，我讓你陰了.”

“你說什么，是你陰了我吧.”

“我陰你，我陰你什么了?阿杰，我今天倒要討個說法.”

“那好，我是不是凈身出戶?”

“當然不是，你不是還有衣服，把衣服都帶走了嗎.”

“我操，這跟你沒的說了啊!”朱敏杰氣得吐血，”我就說，這兩年你找了幾個男人了?”

“什么找男人，老娘除了愛錢，是那么隨便的嗎?”金婷婷說著，低頭盯著他的臉.

難道他還會吃醋?一絲異樣的情愫在她心底滋生.

“我跟你說，老娘一個男人都沒有上過.”她說，”除了你這慫貨.”

“你不是跟肥佬張……有一腿嗎.”

“誰說的，我操他媽!肥老張這個人一年換一條女，我能跟他嗎.”

朱敏杰沉默.

金婷婷嘆一口氣:”說這些干嘛呢，離都離了，老娘也不是拖泥帶水丶婆婆媽媽之人，這樣，你賠點錢給我好不好?”

“什么賠錢，你還敢勒索我?”朱敏杰諤然.

“不要說那么嚴重.”金婷婷正色道，”我們結婚時，你肯定把錢藏起來了，要不你哪里來的本錢，生意做得那么大.”

“除了那份工資，我還有什么錢，都給你了，抽煙都沒學會.”

“反正你要賠錢，”她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

肥佬張慫恿金婷婷，合伙開個渡假酒店，各出500萬。金婷抄遍所有，也借了一點，還差200萬.肥佬張叫她管朱敏杰要，本是移禍江東的把戲，讓朱敏杰羞辱她一頓，自己好乘虛而入，把她辦了。

自從認識她，五年之癢，他都熬不住了。

“我的錢也不夠用，開業都是銀行的貸款。”朱敏杰盡量解釋，“你沒錢就不要做嘛，有那么大的頭，戴那么大的帽。”

“我沒有錢，你有啊！銀行的錢能貸出來，比自已的錢還好用。沒聽說嗎，現在的有錢人都不用家里的錢，管銀行借就是。”

朱敏杰被噎住，連咳幾下。

“要不要我到外面說說，我是你前妻啊？”金婷婷拿起手袋，準備要走。

“好好好，我怕了你，你嬴了好吧，這錢我給，不過你要寫保證書，我們以后沒拖沒欠，素不來往。”

“沒所謂。”金婷婷面露喜色。

還真蒙對了，剛才差點沒繃住。

朱敏杰打電話叫東方紅過來，叫她籌200萬.

“小河公司賺的錢都再投入了，大河公司還沒賺錢，天河公司準備搞人工養殖，星河公司就不用說了，一句話，一分錢沒有。”東方紅說。

有那么多公司，這家伙！聽得金婷婷張大了小嘴，小心靈失去平衡。

“聽到了吧，沒錢！”朱敏杰向她攤攤手。

“別演戲了，這是我玩剩的！”她壓根兒不信。

東方紅心里，用剛學會的廣東話罵：“攪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