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會兒便有幾個鮫人走了過來，臭味便更濃了，我默不作聲屏住了呼吸，將視線放在他們的身上。

他們與小白蓮形容的差不多，看起來卻更加惡心。

他們大搖大擺地走來，臉上若隱若現的鱗片隨著角度光線的改變而閃著綠瑩瑩的光，各色的頭發濕噠噠扣在腦袋上向下淋著餿水，身上是繁瑣的衣飾，長長的袖子下露出一些的枯瘦手指呈奇特的灰綠色，指甲長短不一……

一個鮫人在結界前結起了印，我留意著他動作與輕念的咒語，原本不可見的結界在我們眼前呈現如水波一樣的波紋，又消失不見。

那個鮫人不耐煩地沖我們道：“干什么？吵吵吵吵屁吵，墨若你家那個老女人都傷成那樣了，你不回家待著送她最后一程來這里又想做什么？我們可沒有閑工夫陪你這小屁孩玩！”

小白蓮氣的發抖，扭頭看了我一眼用眼神問我接下來該如何。

鮫人才注意到我，眼睛亮了一下，隨后與其他鮫人對視一眼湊近了竊竊私語，絲毫沒有在意小白蓮，他們不時投向我的猜疑目光讓我明白這個議論的主題必定是我這個人族。

我道：“……小花，你過來。”

小白蓮忙走來我身邊問道：“大人，怎么了？”

我估量著我們與鮫人的距離，確保我們的談話不會被他們聽到后，便開口道：“派個人去請圣教的人。”

小白蓮道：“請不來的。”

我看著圍在我們身邊的雪人，點了三個后道：“鬧，你們三人一起，不管是罵是打還是撒潑，用盡一切手段，總之鬧到旗主那里，就說——這里有外界妖族作亂。”

小白蓮驚慌失色：“外界妖族，這種事情不可亂說的，而且在紅月旗會鬧事……不太好吧……”

正是因為圣教是遺疆各族人心中的光明信仰，雪族的人才會被這般阻撓消息還不敢多去折騰。

我低首看著小白蓮眼睛：“你信我嗎？”

小白蓮睜大眼睛望著我驚疑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決定聽我的：“……好，我信大人的。”

我補充道：“要盡快。”

那三個雪人領了命令，埋沒在細碎小雪里。

小白蓮道：“那現在要做什么？”

“我們來了又去，他們必定生疑，我們就在這里等著紅月旗會到來。”我想了想又道，“這么干等著也不行，小花，你能否拖他們一段時間？”

拖是何意思，小白蓮懂得，他抬頭看我問道：“要拖多久？”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銀發的手感不錯：“我不知道。”

小白蓮振奮道：“好，我會努力的！”

我含笑看他再次去向鮫人叫囂，小小身軀卻毫不畏懼，倒讓我欽佩極了。

“臭魚！整日躲在里面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最好快點把這塊地還給我們！不然等我母皇好了要你們好看！”

鮫人還湊在一起討論個沒完，聽到小白蓮刻意挑事，立即不爽地回懟過去：“關你屁事！成天跑來跑去沒個小孩樣！你家老女人哪天突然不在了你估計都不知道！沒事就回家去，不就是一塊地，你們雪族都是雪人睡哪不一樣？反正雪人也沒有腦子！”

“你！誰說雪人沒有腦子了！我們的雪人是有靈的！”

“哈哈哈！雪人有腦子？這真是奇了怪哈！又不是妖，沒有人軀怎么會有自己的想法！”

“鄉巴佬！沒見過世面！憑什么要人軀才可以有靈，這里是遺疆，跟外界根本不一樣！”

鮫人還欲繼續嘲諷過去，卻被身旁另一鮫人扯了一下在耳畔低聲言語什么，他的視線立即移到了我的身上，大聲對我道：“那邊那個姑娘！不知是否來自同一故鄉？可入我族一談！”

我不語，靜立于風雪，遙望遠方。

沒有得到我的回答，他們又叫喚了幾聲之后便不了了之，只是偶爾還會將目光投與我。

小白蓮揚聲與他們懟的起勁兒。

雪人們，會在紅月旗幟的飄揚之下回來。

雪域乃至遺疆、紅月旗會乃至圣教，所有的蛀蟲都會被除掉，這里依舊是所有異族安定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