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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枯葉蝶

  • 識于薇時
  • 霜沐玲
  • 2627字
  • 2019-04-20 18:10:00

次日清晨,無雨,光線明亮,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淳于謙很早就到了,只是沉甸甸的心事拖著步伐沒那么瀟灑。

賞金路是季家私人土地,這兩年在銀杏葉落的時候做為景點對外開放一段時間。

深秋中,風(fēng)過時,鋪出一條炫目的黃金大道,在這蕭瑟里輝煌而孤單。

周一游客不多,季勛也來得很早,在獨自散步,他穿著深卡其色毛織外套,戴著頂麥格呢單帽,走的很慢,滿地的落葉襯著他的背影,不覺落寞。

淳于謙追上他的步伐。

季勛抬了一下帽檐,抬起微垂的眼眸,看清楚是他。

距離上次相見,已經(jīng)有一年的時間了。

淳于謙動了動唇,不卑不亢,禮貌稱他“季老先生。”

季勛剛亮起欣喜的眼神暗淡下去,不知道如何接話。淳于謙平靜走在他身旁,兩人之間隔著無形疏離的屏障。

風(fēng)吹樹稍簌簌作響,銀杏葉洋洋灑灑。遠處有一對漢服情侶在拍照,還有鋪著墊子帶孩子聚會的幾對寶媽,和一個追著小京巴奔跑的小女孩。

兩人就這樣無聲走著,走過警戒區(qū),走到季境小樁,季勛做了個請的動作,淳于謙頷首。

瞥見他臉上松弛的肌膚,和嘴角的法令紋。

一起繞過湖邊小徑,淳于謙在廳前止步。

他不愿意進去。

季勛輕嘆,不勉強。

只好對坐在觀景臺的茶案前,季勛卷起袖子燒水,關(guān)心問“秦小姐怎么樣?”

淳于謙滾動喉結(jié),終是沒有回答。

他拿掉帽子,新染的黑發(fā)使他看上去年輕不少,徐徐說“我知道,季禹行的確不配有你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

滾燙的開水澆在紫砂茶具上,騰氣一片蒸汽,隨風(fēng)吹散。老到骨節(jié)略微突大的手,拿起竹鑷子夾著茶杯在開水里打著圈,這個過程叫潔具。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提他。”枯卷的茶葉墜入紫砂壺中——投茶。

他說“這么多年來,你還是第一次主動找我!”

淳于謙的心,在那件事之后,已感受不到所謂親情,所以對他很生硬。

“如今,你也有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生命有了新的開始,過去的事情,是否可以放下

一些。況且,他已經(jīng)受到了懲罰。”

茶葉在80度的水溫里慢慢舒展,——醒茶。

也許現(xiàn)在不適合談判,淳于謙想,

“我慢慢老了!”他聽見季勛的聲音帶著遲暮的蕭瑟,可是他的心沒有這種情感。

“你知道,只要你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會答應(yīng)你的。”季勛雙手端茶在他眼前,——奉茶。

風(fēng)吹皺了湖面,淳于謙雙手接過茶放在案上,茶香漸漸融入空氣中。

他終于開口,談判著,“季屾集團是我母親帶著娘家資產(chǎn)和人脈重振的。我該來拿回屬于我和她的那部分了。”

“你當(dāng)然有資格!”季勛獨自品茶,同他傾訴“少謙,你知道,我跟世上所有暮年的老頭子一樣,會期盼被探望,期盼牽掛得到回應(yīng)。我的心,和所有長輩的心是一樣的。”

淳于謙不愿意給他機會,他推開凳子,起身,官方道“下午我會派人把合同拿來,煩請您過目,您多保重!”

季勛仍靜坐,聲音留戀的追至他耳畔溫和道“替我向秦小姐帶個好!”

那杯未喝的茶,已經(jīng)涼了。

離開的腳步停頓兩秒,又繼續(xù)向前。

多年前,賞金路不叫賞金路,它只是季家庭院的一部分。因為女主人愛好,所以就種植了大面積的銀杏樹,他也跟父母在這里野餐,游戲,他還記得把葉子灑向天空那一刻的歡樂,還記得母親的笑聲。

那時多簡單,美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起風(fēng)了,不斷有黃葉卷進淳于謙腳底,他加速走出令他痛苦的回憶。

坐回車內(nèi)他開始打電話“準(zhǔn)備好文件,乾江的項目交給季屾集團,由你親自和季老先生洽談。”

“資料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現(xiàn)在就約時間。”

“公司的事情,這段時間要多麻煩你和肖經(jīng)理盯著”。

閻婭婷在電話那頭莞爾一笑。

掛掉電話,心情似乎好了一點,他攏了攏外套,吩咐說“去醫(yī)院!”。

“好的!”司機老馬熟練的打轉(zhuǎn)方向盤,掉了個頭。

此時,晚出的陽光透過云層,逐漸普照大地。

......

秦薇識躺在病床上,雙頰潮紅,發(fā)際線滲出密密的汗珠。

淳于謙還沒完全走過去,就聽到心跳監(jiān)測儀發(fā)報警聲。

醫(yī)生飛奔而來。

“先生,請您先回避。”護士推他。

淳于謙看著自己伸出的手,他還沒有觸摸到他想要撫摸的面龐。

秦薇識被警報聲吵醒了,可是睜不開眼,只有砸過來的議論聲:

“你看,那就是秦薇識,昨天街上打架的就是她父母,她爸不要她和她媽了。

“是啊,真可憐!”

“學(xué)習(xí)好有什么用!”

“聽我媽說她當(dāng)時下跪求她媽媽了!”

...

壓抑在歲月的往昔,如潮水襲來。

她回到小鎮(zhèn),站在時光的角落,無助的看著歷史重演。

那天,爸爸毫無預(yù)兆的回來了,媽媽二話不說,箭步?jīng)_過去,撕吼著就與他扭打。她嚇壞了,丟了書沖過去想要拉開他們。在兩個毫無理智,面目猙獰的大人中間,浮萍般不定,他們一個奮力抓打,一個急于擺脫,圍觀人群的驚呼大喊。

也不知道是誰一揮手,她踉蹌的被推出去,撲到一旁,額頭磕在堅硬的石角上。她痛得慢慢蜷縮...

隨后是一陣黑暗,寂靜。

當(dāng)光線重新模糊亮起時。

秦薇識回到另一個場景,回到與神情憤懣的媽媽并排而走的隧道里。

她怕黑,雙手在口袋攥出了汗。不敢問,也猜不要去到哪里,出了隧道口是黃昏,她沉默的領(lǐng)她走,走到一棟老舊的家屬樓。

秦媽媽敲開門,開門的女人看到她時,臉色一變,但還是讓她們進來。

她看到許久不見的爸爸坐在沙發(fā)上,很明顯,他在看到媽媽和自己時目光遲疑。

不記得說了些什么,后來,爸爸起身去了陽臺,媽媽開始砸客廳的東西,先是一樣兩樣,一聲兩聲。

接著手一揮,茶幾上的物什紛紛被掃落,乒乒乓乓,哐啷一地。桌椅伴隨著撞擊聲被掀翻,15歲的她,嚇得瑟瑟發(fā)抖。

可是沒人在意她,秦媽媽還在發(fā)泄著她的怒氣。

哐哐哐...刺耳的敲擊聲像惡魔逼近的腳步,徘徊在并不寬敞的客廳。只聽“嘭...”的一聲巨響。

秦薇識有幾秒的失聰,隨后是左手虎口麻木腫脹的疼,同時腹部失去知覺,她大哭。

迅速被抱到沙發(fā)上,疼痛分秒增加,刻骨銘心。

淚水順著眼角,順著光潔的肌膚不斷往下滑落,消失在棉質(zhì)布料層。

淳于謙在這一刻爆發(fā),他驅(qū)車飛馳到拘留所。

正在電腦前和下屬討論案件的渠城,只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卷進來,

“少謙?”抬頭就看到淳于謙,他像一只受傷的雄獅氣勢洶洶的站在那里。咬著牙關(guān),問“席嘉呢?”

渠城起身,招了一下手,馬上就有人打開近旁的房門。

他沖進去,抓起坐在椅子上的人,緊握的拳頭迎面砸下去。

有個下屬靠近渠成,小聲問“渠隊,我們?去看一下?”

渠成皺著眉,道了句“等下!”

過了好一會,慘叫聲逐漸變小。拳上沾滿的血,分不清是誰的。

淳于謙抓著席嘉的衣服,喘著急氣。狠狠宣判“好好的,在這里享受你的下半輩子!”

席嘉跌坐在地,狼狽的大口喘粗氣,痛苦的閉著眼。拘留室老舊的白熾燈發(fā)著昏暗的光。他用手撐住地面,換了個坐姿。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作垂死掙扎,抬頭笑道“呵,淳于謙,你害怕了!”

“啪...”的一聲。

淳于謙用力一腳飛起一旁的木凳子,凌空砸在墻角。他甩了下握拳的手,轉(zhuǎn)身,把這一室的狼藉拋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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