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本能
- 識于薇時
- 霜沐玲
- 2693字
- 2019-05-07 18:10:00
她坐了一會,抿了抿嘴。躊躇了一下還是撥出了淳于謙的號碼,電話響了幾聲,卻被那端掛斷。
望著手機屏幕,秦薇識心里一片茫然,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么。
手指翻了下通訊錄,想給林優旋打個電話,又猶豫著停下了手。
滿腹心事,無處可說。
手機進來一條短信,是工資到賬的銀行通知短信。
她望著那串按她工資三倍賠償的數字,徒然的放下手機,感到心里一慌涼。
窗外迎來入冬的第一場寒雨,滴滴答答的音符拍打著車窗,秦薇識忽感無助,眼眶潮熱。
黑色邁巴赫載著她原路返回,雨停后,她坐在花園,看不進書;坐在餐桌前,吃不下飯。無論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致。
......
第二天,情緒越來越復雜,秦薇識甚至坐立難安,雨后的地面到處潮濕。頂著寒風,她在花園,跑道,回廊,來來回回走了無數遍,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天,她索性把自己困在臥室,茶飯不思。她在等他,等他一個解釋。等待的過程漫長而痛苦。
慕代云在樓下急得給淳于謙打電話,“少謙,秦小姐今天一直把自己關在臥室。”
“知道了”那端輕輕的說了三個字。剛剛結束了一場商業談判的淳于謙,走出傀麗雄偉的商貿樓,時間已經是黃昏。
“淳于總,真的不和我們慶祝一下嗎?”跨國分部門的同事翰文拍著他的肩問。
“瀚文,我還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處理,就不陪大家了。”淳于謙露出官方的笑容,婉拒對方的好意,又側臉招呼同行的高層好好陪同,隨后朝他們揮手道別。
他沒有上專車,一個人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傍晚,這里人潮一樣涌動。這里,不會有那張他熟悉的面孔。
他沒有如她所愿的對她的工作不加干涉,反而孤注一擲的讓人停了她的職位。
20歲,所有人都覺得他不行,所以只能解散四季呈青集團。
23歲,所有人說他傻,都等著看他的笑話。
24歲,因識人不清,他所簽的合同出了一個大漏洞。
25歲,他第一次使用非常手段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26歲,觀煌漸漸地站在了槍林彈雨的無煙商場上,他淳于謙的名字,被人牢牢記住,不敢怠慢。
而往后的歲月里,他所有的努力就是要讓觀煌站的更穩,更牢。
在過去的8年里,他活得沒有自我,像一個鉆營業務的機器人。不斷升級自己的配置,不斷更新,已保自己不被淘汰,成為不可取代。
他有他的固執,他的驕傲。
只是,長久的獨當一面個性,使他不懂得要怎么跟她解釋,于是滑下了拒接來電。
現在,他趕著去見一個朋友,帶著秦薇識的原文手繪稿,一身正裝的他擠上了一輛電車。
......
秦薇識躺在床上,夜不能寐。她睜著眼,煎熬著,等待著。
......
淳于謙在黎明前抵達機場,老馬早已等候在一旁。車子一刻也沒有遲疑,飛馳在空蕩的馬路上,空氣里只有車輪碾過高速路面的聲音。車窗外是迷離的燈光,一排排的往后飛逝。他靠坐在后排座椅上,微閉著眼,像在休息。
實則,早已經歸心似箭。
別墅開著明亮的燈火,慕代云站在門口迎著他,“少謙,秦小姐狀態很不好。”她接過淳于謙脫下的外套,說的很著急,淳于謙凝著眉。
他直徑回房間洗漱了一翻,初冬的夜里,是茫茫的寂寞冷清。
秦薇識半夢半醒,連日壓抑的情緒讓她昏昏沉沉,轉身的時候,感覺一個身影坐在床邊。
她猛然驚醒,淳于謙馬上打開床頭燈,在柔和的燈光下,默默的注視她。
秦薇識坐起來,驚愕,憤怒,委屈一齊涌上心頭。她靜靜的盯著他,眼淚慢慢的在她晶瑩的眼里聚集。
“薇薇”淳于謙沙啞著喉嚨,伸手想去撫她的臉頰。
秦薇識側頭,躲開了他的手,“為什么?”疲憊感使她發不出清脆的聲音。
“我們明天再說吧!”淳于謙放下手,“你,好好睡一覺。”說完他起身準備離開。
秦薇識飛快的掀開被子,跳下床,打開房間的大燈,明亮的燈光刺得她眼前一黑。她抬手擋了一下,虛弱的身體站不穩,往一邊跌倒。
他接住她,攬進懷里,秦薇識靠在他胸堂,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溫暖的懷抱讓她忘記了掙扎。
“薇薇”她聽到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他把她抱到床邊“你可以聽我的話嗎?”淳于謙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
秦薇識看著她,眼光越來越冷漠,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溫和的淳于謙,眼前這個專橫霸道的人,讓她覺得陌生。
“如果我不聽呢?”秦薇識冷冷道,“難不成你還要軟禁我?”
“三天了,你一聲不響消失,而我的一切盡在你掌握之中,無處可逃是不是?”透著恨意的目光讓淳于謙感到難受。
“你是打算圈養我嗎?”她冷笑,推開他的懷抱。
慕代云敲了敲門,她端了一個托盤,輕輕走進來,將兩份流質食物放在床頭柜上就離開了。
淳于謙無聲端起其中一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晶瑩剔透的燕窩在她唇邊。
秦薇識像只被激怒的羔羊,明明很脆弱,卻還要做著抵抗。
她接過碗,用盡全力砸在墻上,淳于謙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一塊碎瓷片飛過來,劃破他臉上的肌膚,淺淺的一道傷口,毛細血管斷裂處,血液慢慢聚集在一起,匯成一道鮮紅。
“你到底要干什么?”秦薇識徹底崩潰,大聲質問。隨后,趴在被子上,低低的哭起來。身體以嗚咽而顫動,她用力抓緊被子,手掌的傷口再度裂開,鮮血漸漸染紅白色紗布。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淳于謙靜默的守望著她。
秦薇識哭了一會,漸漸平靜下來,傷心的保留著回避的姿態。
“薇薇”淳于謙的聲音輕輕的,在這樣的夜里,有點滄桑。他對她說“這個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樣,它并不是非黑即白。”
淳于謙說的很慢“我知道你現在恨我,沒有和你商量,就讓你白白失去工作,這的確是我的不對。”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幾天,我想了很久,你說你以為我是懂你的。”
他問“薇薇,什么是懂得?”
他搭一只手在秦薇識的手背上,“懂一個人,并不代表我們只持讓對方放任自流的態度。”
秦薇識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聽他道“你說不想站在我的光環下,可我想問?薇薇,有什么不可以?”
“因為我,你受傷,我跌下山涯,生死攸關的時候,你依然握緊我的手,所以薇薇,為什么你不可以站在我的身邊,和我共享光彩?”他握著那只柔弱無骨小手。
聲音越來越清楚有力“你有很好的專業能力,而我可以為你提供更好的資源,為你開疆拓土提供更好的平臺。究其一生,我們都是要為自己所愛的人付出。”
秦薇識抬起頭,松開手,鮮血已經將紗布染透,手掌上通紅一片。
淳于謙眼神專注著她疲憊的模樣,心狠狠的疼著“我沒有和你溝通,沒能及時給你一個交代,的確是出于我的驕傲。”
秦薇識輕輕從他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只聽他低沉的嗓音繼續說“現在我回來了,要打要罰,隨你處置。我是商人,利益最大化是我的天性。薇薇,我可以不干涉你的工作,但是,你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該出手時就出手,是我護你的本能!”
臥室空間不大,他磁性的聲音在他耳邊縈繞“我現在重新回答你的問題”
淳于謙鄭重的看著她,“薇薇,你聽好了,首先,你不是我少年時期的一個夢,而是我很早就確定愛著的人。其次,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愛我!與我俱榮,我會傾我所能,護你一世周全。”
秦薇識怔怔的,望著他的模樣,幾分疲倦,幾分克制,卻有十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