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蘇錦躺在床上，耳邊是陌生的呼吸聲。

“臣女蘇錦，愛慕四皇子已久，今借良辰，請皇上賜婚。”

少女半含羞澀半含忐忑的聲音尚在耳畔，蘇錦更記得那日穆君離和她一起并肩跪著謝恩時自己內心的欣喜。

她羞澀的向他看去，忍不住綻開笑容。

轉頭看了一眼穆君離，蘇錦唇角苦澀。

如果她知道事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會老老實實的聽母親的話嫁給表哥，哪怕一生相敬如賓，也總好過痛徹心扉。

眼淚不知不覺就順著眼角留下，打濕了軟枕。

蘇錦已經淺睡，緊閉的眼角還帶著尚未干透的淚痕。

穆君離突然睜眼，看著蘇錦的側顏，心里雜亂無章。

穆君墨說的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蘇錦臂上的守宮砂在他印象中愈發鮮艷。

十一月二十九，五皇子大婚。

穆君離帶了蘇錦一起。

蘇家失勢，很多人避之不及，只有寥寥幾個手帕之交和蘇錦說了會兒話。

終于等到了開宴，穆君離和蘇錦坐在一處，對面坐著的正好是穆君墨。

穆君墨的目光依然熾熱，她想找機會問問穆君墨能不能想辦法救她父親，可穆君離宣示主權似的一直拉著蘇錦的手。

從前游刃有余的場合，讓蘇錦覺得分外難熬。

酒過三巡，多數人面上都帶了醉色。

突然一陣破空聲響起，箭雨傾空而落。

“有刺客！”也不知誰先喊了一聲，滿院子的賓客慌亂不堪。

侍衛來不及護送女眷先行離開，和刺客纏斗一處。

蘇錦和其他女眷躲在一處，四下張望，忽見不遠處院墻上站著一人手提弓箭，正對穆君離的方向拉了滿弓。

蘇錦幾乎想也沒想，飛奔過去，替穆君離擋住了那箭。

箭尖深深沒入肩頭，蘇錦意外的倒在了一個懷抱之中。

“誰準你多事？本宮用得著你替我擋箭？”穆君離抱著蘇錦，幾近嘶吼。

蘇錦笑了，她分明看見了他眸中帶著關心和心疼。

眼皮越來越重，蘇錦暈倒之前只有一個想法。

她是要死了嗎？竟然出現了這種幻覺。

穆君離看著蘇錦緩緩閉上了眼睛，堅實的雙臂顫抖。

蘇錦只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突然肩膀處傳來的一陣鉆心的疼痛將她喚醒，難以忍受的疼痛讓蘇錦額上立刻布滿冷汗。

睜開眼睛，蘇錦就看見穆君離手中拿著帶血的斷箭，目光幽深看著她：“我給你上藥，有點疼，你忍著點。”

“讓丫鬟來就行。”

穆君離沒理會蘇錦的話，給蘇錦包扎好了傷口之后，沉聲問她：“你為什么要給我擋箭？”

為什么？

也許喜歡一個人久了，一切就變成了本能。

只是她不愿意這么說。

蘇錦向來柔媚的聲音帶了一絲沙啞：“當初你對我無禮，我甩了你一鞭子，這次的就算我還你的，不用多想。”

“我何時對你無禮過？”穆君離不解。

蘇錦輕笑，也許他都忘了吧，可她記得清楚：“四年前在臨江鬧市上，你盯著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看，還不算無禮？”

穆君離身軀一震，半晌沒回神，再看蘇錦，卻發現她已經閉上了眼睛，陷入淺寐。

竟是那樣嗎？

穆君離轉身出門，意外看見書案上擺放著一幅畫像，畫像旁寫著娟秀的一行小字。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