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皇宮之中，被趙柯說的即使天下第一去了也回不來的地方，李三一正跟一樂呵呵的老頭下著棋。

老頭看起來很老了，滿臉皺紋，白發蒼蒼，拿棋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草原的老頭子怎么樣了？”同樣是老頭子的老人問道。

李三一道：“跟你差不多，半死不活，不過他有的是辦法續命，云國屠城跟他離不開關系。”

“我比他年輕不少，他熬不過我的。”老人咧嘴一笑。

“那可不一定，你們的情況差不多。”

“老了該放就放，看不開他早晚都要被氣死。”老人放下手中的棋子，看著不遠處的魚塘喃喃說道。

“你今天來干什么，最近你的事情可是傳的沸沸揚揚，那個女人呢，怎么沒帶來讓我看看。”老頭笑道。

李三一輕敲棋盤：“你這來多了，折壽。”

“也是，你覺得我死了，誰上位。”老頭慢悠悠的說道。

“你婆娘。”李三一隨意的說道。

老頭哈哈哈大笑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主意還真不錯，李三一啊李三一，我讓人查了你幾十年，一無所獲，你到底是從那冒出來的？”

“我一直都在。”李三一輕笑道。

“云國沒了啊。”老人突然很傷感的說道。

李三一沉默不語，云國，早該沒了。

“當年你跟王虎一明一暗護了我三年，也是你們勸我不要直接去當云國的皇帝，我聽了，我想了這么多年，查了這么多年，多多少少明白了一點，我想明白了，所以我現在有些害怕。”老頭盯著李三一說道。

他是云國三皇子，他是北朝開國皇帝，他是萬人之上，可現在，他只感到害怕。

“你該害怕，我們都該害怕。”李三一幽幽的說道。

“我曾經不知道我的父親在怕什么，現在我知道了，但他們還在，一直都在，比北朝古老，比云國恒久，我走了，王虎走了，北朝不過是下一個云國罷了。”

“不會。”李三一輕輕的說道。

“不會嗎？”

“不會。”李三一肯定的說道。

“憑什么，憑你的劍嗎？劍再快，也斬不斷天下人心。”老者苦笑道。

“你知道云國之前的歷史嗎，諸子百家的源頭，春秋戰國。”

“我可是搬空了整個云國的書庫，怎么會不知道。”老頭說道。

李三一看著天邊飛過的大雁道：“從那時開始，我們就錯了，錯了八百年。”

“或許吧，我知道的不夠多，但也不少。”老者直起身板看向李三一。

“李三一，朕問你，這人間可有永恒的王朝？”

“沒有。”

“朕再問你，這世間可有不滅的仙人？”

“沒有。”

“朕，最后問你，這天下可還有希望？”

李三一抬頭，看向老頭，輕笑一聲。

“有。”

“那就好啊，那就好，這天下本不該這樣，草原在找出路，西域也在找變數，挺好，暮氣沉沉的天下我曾經看過一次，不想再看一遍。”

“不會了，接下來的日子你可以跟他們好好玩一玩。”李三一起身，撂下一句話，消失不見。

清瘦的老者從回廊里走出，恭敬的對老頭說道：“陛下，該回去了。”

“暗麟衛最近有什么消息。”老人問道。

“無名撤離云國，向著西域漠北奔去，左賢王和杜安山領著一批壯年準備出發，目前去向暫時不明，劉百里那里暫時沒什么消息。”

“王虎那頭呢？”

“一切如常，沒什么大事。”

“太子呢。”

“跟李青蓮喝酒去了。”說到這，清瘦的老者微微一笑。

“嗯，把鐵甲衛給劉百里，無名到了漠北以后就可以讓他回玉門關了，把錢二兩給我找來，還有讓王虎多注意一下魔教的動靜，最后科舉的事情可以開始準備了。”老人轉身準備離去。

“你知道李三一為什么說這里會折壽嗎？”老人停下來問道。

“或許是因為這里的老頭子太多了吧。”

“你還是這么聰明啊。”

“陛下言重了。”

三言兩語中，定天下大勢。

另一頭，羅三還再想著事情。

“好了，他的事情你不要再想了。”趙柯拍了拍羅三的肩膀說道，有些事，跟其他的東西無關，道不同，不相為謀。

羅三苦笑道：“師兄，你知道嗎，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前一秒我還在豐都的樹上，后一秒我就到了小道士的觀中，本來就是去找道士的，誰知道發生這些事。”

“是挺快的，給我說說你這一趟吧，怎么從商隊跑出去的？我還以為你得在草原晃悠好幾個月。”趙柯笑道，當初看見羅三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羅三給趙柯講自己這一路上的故事，從豐都的落魄書生到山洞里抓兔子，再講到王忘憂的老友去世。

“最后我記得的就是給了王大哥一刀，這算不算為朝廷派憂解難。”羅三做了個鬼臉說道。

“當然算了，你要是把他活捉回來了，都不用科考，朝廷直接封你個大將軍當當。”趙柯大笑道。

“那個老道士......”趙柯喃喃自語的思索道。

羅三見狀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點奇怪。”趙柯說道。

羅三想了想，沒覺的什么不對，從頭到尾老道士都在昏迷中......

“王忘憂的朋友不多，老朋友更少，能讓他千里迢迢過去的，能是誰呢？”

“可能哪個老道士欠了他不少錢。”無叁騎著馬趕上，插了一句嘴。

羅三遞過去一個惺惺相惜的眼神，自從他走出云陽大營，在涵予關意識到了錢是個多么重要的東西之后，就沒人能欠他的錢。

趙柯搖了搖頭，打算回去問問自己的師傅，對于王忘憂，再怎么嚴防死守都不過分，每年都有不少暗麟衛在找他的下落。

“無叁先生，您回去打算干什么？”趙柯問道笑瞇瞇的無叁。

“我啊，我打算去長安看一看。”無叁瞇著眼說道。

趙柯點了點頭：“無叁先生這一路的事我們也聽說了不少，掌軍司馬很歡迎無叁先生這樣的人。”

羅三好奇的看向無叁，掌軍司馬，這小子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