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的好巧，我在這蹲了好幾個時辰，看著你挑釁守衛，看著你那該死的老馬吃我馬的飼料，看著你逍遙快活，你說巧不巧啊？”

羅三越聽心越涼，校尉的表情也越來越猙獰，別看羅三平時殺個荒匪跟玩是的，但他很確定在王校尉面前只有挨揍的份。

“來，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校尉強行做了一個溫和的表情對羅三招了招手。

羅三看著校尉緊握著長槍的手，不由的后退了兩步，旁邊的守衛悄悄的挪了挪地，他怕一會有血濺到身上，至于上前阻止？開什么玩笑，他巴不得羅三被狠狠收拾一頓。

“哈哈哈哈哈哈，王校尉，我想起來我兩位師兄的衣服還沒洗，我師兄你應該認識，趙柯，趙司馬和威司馬，先走一步，告辭。”

羅三趕緊把自己的兩座靠山搬了出來，并打算溜之大吉。

一點寒芒刺破飛雪，破空聲帶著幾分血氣朝著羅三刺去。

“我去，王氓你玩真的。”發絲飄落，槍尖擦著羅三的脖子劃過，王氓還是留手了，不過這并不影響羅三大吼，就差一點點自己的小命就沒有了。

長刀出鞘，舉刀，刀身映出羅三并不英俊的面孔，穩穩的握著刀，刀尖對準冷眼看著他的王氓。

北風吹起，卷起滿地的白絲，槍動，潔白的槍身劃著優美的弧線，帶起幾絲涼意，毫無點綴的長槍肆無忌憚的宣泄著主人的怒氣，刀影晃過飛雪，刀尖刺破空氣，少年握著老刀迎了上去。

“這是干什么呢”長槍硬生生制止前行，被主人粗暴的停下，揮刀的少年則輕輕的在空中劃個半圓，宣泄止刀的余力。

“切磋”羅三和王氓異口同聲的說道。

“哦？我怎么感覺你們這是在下死手呢。”來人好奇的說道，雪白的頭發無法掩飾壯碩的身材，堅毅的臉龐配上張牙舞爪的胡子，活像一頭老獅子。

“我和王校尉惺惺相惜，情同手足，他流一滴眼淚我都要哭上半天，誰要讓他流一滴血，我殺他全家，我兩怎么可能下死手呢。”羅三一臉正氣的回答道。

老者玩味的看向王氓。

“將軍，他....所言極是”王氓咬著牙說道。

“哦，那就好。”老者呵呵一笑，背著手離開，王氓狠狠的看了羅三一眼，跟上老者的步伐。

羅三長呼一口氣，老者正是被朝廷的請出來的王老將軍，王虎，現在涵予關的最高長官。

曾有猛虎，馬踏金帳。

“你說你，這一點動靜就給你嚇的跑出幾里地，平時怎么不見你跑的這么快？”羅三教訓這踱步而來的老馬，早在王氓剛出現的一瞬間它就躲的遠遠的了。

雪停了，少年嘮嘮叨叨的牽著老馬向酒肆走起，老馬一邊聞著路邊的酒香，一邊對少年的教導不屑的甩著蹄子。

老馬不停的咬著韁繩，羅三不得不停下來買了老馬最喜歡的米酒，米酒裝在一個木瓢里，老馬咕咚咕咚兩口喝了個干凈，然后對羅三親呢的蹭了蹭，翻身上馬，老馬仰著頭，敲著歡快的馬蹄聲遠去。

舊刀老馬，新錢換酒。

哼著小調羅三打掃著小院的積雪，老馬在墻角羅三搭的小馬鵬里嚼著干草，不時嘶叫兩聲表達對沒有新鮮草料的不滿。

老馬是羅三從荒漠里撿來的，當羅三在荒漠累死累活追逐自己的獵物時，老馬不知道從那個石頭后面沖了出來，好懸將羅三撞飛，嘶叫聲和怒吼聲響徹荒原，之后羅三有了自己的戰利品，一匹老馬。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羅三絕對不會對馬大爺下手，他那是找了個老馬回來，這是找了個祖宗回來，平時各種偷吃家里的糧食，偷喝趙柯的藏酒。

不管羅三將韁繩系的多結實在第二天早上都能看到一匹醉醺醺的老馬躺在馬棚里，至于馬棚的門是怎么打開的，鬼知道......

光禿禿的梧桐樹枝上掛著雪花，形成跟夏天不一樣的美，剛剛清掃完小院，天空竟又開始飄起雪花，羅三幽幽的嘆了口氣，拿起長刀，在樹下不斷起舞，刀光映著白雪，白雪擦拭著少年的汗水，那有什么天才，只有一個日夜舞刀的少年擺了。

大雪滿刀鞘。

冷風拍打著臉頰，羅三直接被凍醒，一睜眼，碩大的馬頭正眨巴著眼睛盯著自己，房門被它無情的撞開，得，馬大爺又越獄了。

馬大爺不滿的頂了頂羅三，趙柯最近忙的不像樣子，早出晚歸，連酒都沒時間喝了，馬大爺在家里轉悠一圈沒找到酒，這是不滿的來找羅三投訴了。

把流氓馬大爺趕了出去，羅三靠著自己莫大的毅力從溫暖的被窩里鉆了出來，呲牙咧嘴的穿上衣服，羅三，男，好裸睡。

雪停了下來，羅三拿著書喝著熱茶暖著身子，寒冬來臨，羅三的洗衣大業進入冬歇期，這讓他有了不少空閑時間，翻書，千秋過往，是非功敗終成一紙文字，他曾問過趙柯，歷史是什么？趙柯指著青石版上玩耍的孩童，指著人來人往的酒樓，指著他自己告訴羅三。

“這就是歷史”

羅三當時覺得趙柯是讀書讀魔怔了，連話都不會好好說了，酸的不行。

趙柯只是敲著羅三的腦袋，讓他多讀書去。

大半年時間羅三看到了云國崛起于亂世之中，看到諸子百家在廟堂上奔走立命，看到了四海臣服，萬國來朝。也看到云國走向滅亡，看到諸子百家逐漸落寞，看到周圍的番國虎視眈眈。亦看到了北朝的新生，諸子百家的破而后立，看到了無數軍隊揮舞著長刀再次告訴天下，中原王朝，再度崛起。

合上書，拿起刀，少年冒著寒風走向屬于自己的歷史

恨書太厚，讀不完千秋風流。

惜書太薄，寫不盡古往今來。

當冬日的陽關再次照耀到涵予關，羅三擦干了臉上的汗漬，給馬大爺的米酒滿上，放上草料，靠著大口吞咽著午餐的馬大爺，羅三哼起了熟悉的小調，云陽大營的老混蛋們，老子現在好的不得了，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