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三馬當日從潭州出發,按照最初擬定的路線,經過一旬抵達涪州。原本按照老船夫的路線,幾人想乘船前往內江,卻因船太小,馬匹無法長時間乘船只好放棄,又用了兩日時間,才從涪州抵達內江。
原本想在辰州與溫青會合的楊帆卻失望了。在辰州停留一日,他們才打聽到塢堡在譚子路和吳宇聯手打擊之下,撤向了南邊邵州,原本經營許久的辰州只好拱手相讓。
經此一役,塢堡雖然折損了不少人手,但塢堡堡主劉世會卻全身而退,塢堡幾位客卿死的死散的散,原來跟楊帆交過手的李云凡,一戰之后不知所蹤。
當然這些都不是楊帆所關心的了。辰州最終落入誰手,于他而言毫無關系,因此便不再多停留,直奔川蜀而來了。
內江作為長江水運川蜀一帶重要一環,位于沱江中下游,是水運入成都的必經之路,因此異常繁華。
經過一旬時間的跋涉,楊帆和宋無奇倒還好,楊帆畢竟有著宗師級實力打底,宋無奇這段時間每日也是勤練不輟,身子骨一直在恢復,只是苦了錢富貴。
長時間騎馬也是個苦活累活,從潭州出來半日不到,錢富貴就叫苦不迭,大腿內側均磨得不成樣子,幸好宋無奇帶了不少傷藥。但是錢富貴的腿傷基本上也不見好。
無他,上完藥不需多久,就是繼續狂奔。楊帆還好,他掌握要領較快,騎馬之時都是虛坐,磨損遠沒錢富貴這般,到了內江之后,錢富貴是真的撐不住了,死活要在內江休息幾日。
再說,宋無奇雖然會騎馬,但是也從來沒有如此長時間騎行過,此時也是臉帶疲憊了。
別無他法,只好在內江修整再說。
好在,此地距離成都不遠,三百余里的樣子,修整幾日,恢復好馬力,朝發夕至也不是不可能。
他們到的是位于沱江東岸的東興集市。因水運發達,此地南來北往客商奇多,販夫走卒也多,最是熱鬧。
三個人均牽著馬,楊帆宋無奇還好,走路步伐還算正常,錢富貴則叉著腿走,樣子怪模怪樣,惹人發笑。
因他們進入的這頭靠著碼頭,以貨倉、食肆等店面為主,間或穿插著幾家不上檔次的青樓,楊帆雖然喜歡熱鬧但是睡覺的時候還是追求清凈的,三個人便大搖大擺的穿過集市向北走去。
走到集市尾上,才有一家看上去規模挺大的客棧,一桿招風旗高高豎起,在整個二層建筑中極為招搖。
楊帆完全沒有商量的意思,直接走了進去。
到門口就被小二給攔了下來,因為楊帆還牽著馬呢。
楊帆當然馬上意識到牽著馬進去終究不妥了,手一遞,韁繩就送到了店小二手中。
小二有點犯難,這家店雖然大,但是沒有馬廄啊!
正犯難呢,客棧里走出三個漢子,天色漸晚,三人也喝得微醺。可能平常驕橫慣了,三個人并排著就走了出來。
客棧雖然大,門口并不大,三個并排的話剛好走出來,出門就撞在了店小二身上,將店小二撞了個趔趄。
撞人的漢子看了一眼店小二張嘴就罵:“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杵門口干啥?堵門啊?”
店小二雖然被撞了,還是得趕緊道歉。
楊帆剛想說話,那出門的三個漢子中的一個,就眼神一亮,看到了楊帆三人牽著的馬。
“干什么的?招搖過市的跑來堵門?沒長眼睛嗎?”
楊帆頓時被氣笑了,對于這種莫名其妙都要耍橫的人,實在是半點好感都欠奉:“怎么,這客棧是你的?我來吃個飯打個尖都得經你同意?”
“呦,這小子還挺橫啊!”居中的漢子不怒反笑起來:“什么來頭?吃哪家飯的?”
楊帆不搭理他,對著店小二說道:“小二哥,麻煩給幾匹馬找個地,喂點草料啥的。”
店小二一臉遲疑,準備張嘴,出門三個漢子中的一個就對為首的說:“大哥,您瞧這三匹馬,像不像前幾天我們門里丟失的那三匹?”
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店小二聞言一個寒顫,剛要說出來的話在喉頭轉一下又吞了回去,然后將韁繩遞了出來,并用眼神示意楊帆快走。
楊帆這下是真的氣笑了,不過這次沒有錢富貴快,錢富貴搶先說:“哪來的野狗到處撒野!見著馬就是你家的,要是見個小娘子是不是還要上去認親娘啊!”
對面三個漢字聞言勃然大怒,兩側的拔刀就往前邁,不過被居中的漢子攔住了。
那居中漢子瞇著眼,陰惻惻地打量了楊帆三人,然后陰陽怪氣地說:“三位可眼生得緊啊?這是從哪來啊?”
“剛才我三弟說的可沒錯,我們門派前幾天確實丟了幾匹馬,追查了好幾天,是幾個外地人干的,瞧著這幾匹馬也眼熟,大概真是我們門派的吧!二弟,三弟,好好查看一下,看是不是我們的!”
旁邊的兩位應聲就走過來。
店小二倒是攔了一下:“三位余大爺,剛才是小的不懂事,在門口礙著您三位了,您三位呢也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個屁放過就是了。這三位是剛來我店準備吃飯的,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一并道歉,請您三位高抬貴手啊!”
那姓余的老三,也就是剛才出門撞人的猛然推了一把店小二,將店小二推開到一邊:“你算什么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現在是我們金刀門丟了馬的事,你給我滾遠一點!”
門口的吵鬧早就傳到了客棧大堂之內,正在前臺算賬的老板慌慌張張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喊:“余大爺,三位爺,這是怎么了?可是小店招待不周?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三位大爺多多包含啊!”
“嚴掌柜,這里沒你的事,你在一邊呆著去!”余老二臉色陰沉,阻止了那嚴掌柜的話頭。
楊帆也沒接那店小二重新遞回來的韁繩,抱著手似笑非笑看著余家三兄弟,語氣不疾不徐道:“你們說這三匹馬是你們的?”
一口正宗官話,讓余家三兄弟都是一愣,不過余老大還是說道:“很像!不過是不是,還得檢查過才知道!”
說完這話,又回頭對自己兩位兄弟說:“老二老三,去看看!仔細檢查,別看錯了!”
說到別看錯的時候,語氣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意味了。
宋無奇這時也走了過來:“慢著,你們要檢查也可以,不過得說說,如果不是你們的,你們準備怎么辦!”
“呦呵,還挺橫啊?剛才離得遠沒看清,這會你牽到了跟前我倒是看明白了,你手中這匹正是我的烏云!”
說完就要上來牽馬。
宋無奇也被氣笑了,他真不知道這金刀門是什么來頭,畢竟以前專注潭州一帶,對川蜀了解不夠,但是行事如此霸道,還遠超金沙幫三分,看樣子應該底氣不小。
看三兄弟如此囂張當街奪馬,圍觀的人很多卻沒人敢上來說一句話,就知道這金刀門,平常也跋扈慣了的。
不過,任你囂張跋扈,卻怎么也不會想到此次踢到了鐵板了。因此他也毫不客氣,未出鞘的長劍一遞,拍向余老二伸過來的手上。
余老二手肘一動,小臂微收,手腕翻轉,想要躲開宋無奇這一擊。不過宋無奇也不是庸手,跟著變招,劍鞘仍然是拍這余老二的手腕。
余老二躲了一招沒躲過,心內大怒,干脆撤手拔刀。宋無奇見他撤手,自然也收了劍鞘。
余老二刀尖指向宋無奇,大怒道:“怎么?做賊心虛?不敢讓大爺我檢查一番了?”
剛才交手也讓宋無奇對余老二的功夫有了底子,此刻都不氣了,只是笑道:“怎么,剛才不說肯定是你的嗎?這會怎么又變成了是要檢查?”
余家老三在邊上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雖然我們很確定是金刀門的馬,但是我們金刀門最是講規矩講證據,當然先要查驗一番了!”
楊帆看剛才宋無奇出手,大略摸到了余老二武功底子,知道宋無奇對付得來,因此也不去干擾,抱手胸前站在一邊看戲。
錢富貴老神在在,這幫人都不知道惹到了誰,簡直莫名其妙啊!
宋無奇掃了一眼人群,然后說道:“這馬是我從潭州帶過來的,跟你們毫無關系。何況,我都不知道金刀門是個什么東西,犯不著去偷你們。”
這句話算是徹底惹怒了余氏三兄弟,三個人毫不猶豫拔刀就撲過來,老大還喊了句:“哪里來的賊子,居然敢辱我金刀門名聲!”
余老二一刀劈向宋無奇,余老大余老三就找上了楊帆。
楊帆側身避了一下,然后左手明玉扔到右手,右手接過以后也不拔劍,直接劍鞘點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在余老大余老三兩人胸口。
兩個人均如遭雷擊,吼都來不及吼,就倒飛出去,跌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那邊的余老二全身心都撲在宋無奇身上,這邊動靜很小因此他也沒發現,跟宋無奇斗了個有來有往。
周圍的人都為楊帆那快如閃電的出手所驚,半晌都沒人出聲,更沒人敢去扶倒在地上的余大余三了。
那邊余二跟宋無奇斗了幾招,見拿不下來便有些著急,回頭想看看大哥三弟有沒有拿下楊帆,這一回頭,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