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楊帆,令交戰雙方都警惕起來。在不明敵友的情況下,都在留意對方的同時,打量起突然出現的楊帆。
此時的楊帆形象并不好。本身在山上之時就沒什么積蓄,老陳頭兩袖清風的養了他,他也沒見過銀子。
打記事起,衣服鞋帽都是老陳頭一手包辦,他也不清楚從哪來的。此時穿的一身是僅剩的一身,畢竟下山前為了下決心,耍了個帥,一把火把房子燒了卻沒想起要帶衣物出來,換洗衣物隨著房子被一把火吞沒干凈,啥都不剩。
僅剩的這一身衣服,也因為趕路好幾天,開始顯得破爛,又沒漿洗過,臟東西一團一團的,跟乞丐有得一拼。好在身形修長,臉也不差,長的不是丹鳳眼,卻也算的眉清目秀。不過就談不上什么俊逸了,頭發沒挽,披著,亂糟糟的猶如亂麻,臉上黑一塊灰一塊,整個就一叫花子打扮了。
但是楊帆卻是一路奔行過來,一句話初出口時尚離二十余丈,話音落地便到了三丈邊緣。交戰雙方都很警惕,心底預備著楊帆再進兩丈便不分敵友先出手再說,好在楊帆此時已經停下了身形。
“喂,我想問一下,此地是何地啊?去中原怎么走?”楊帆見這些人都有警惕之色,也不再前進,就此問道。
李云凡眾人有些愕然。此處乃辰州府,楊帆卻操持一口正宗官話。要知道,整個辰州府,會官話的可不多見,開口便問此處是何地,當不是辰州府人,一口官話有模有樣由問怎么去中原,莫非是中原人士?看此人來的方向卻是西南,莫非是流落在外此時要回去?
人群中也有性急的,受不得這年輕后生如此無禮,開口便訓斥:“哪來的小娃兒,如此不懂禮!莫非你家大人沒教過?”
“額,沒教過。但你這漢子,我不過路過問個道兒,知道的便說一聲,不知道便說不知道,哪來這么多聒噪!”楊帆先是回想一下,確認老頭兒沒教過什么禮,大剌剌回了一句。
那漢子被刺得滿面通紅,大怒道:“既然你家大人沒教過,那我來教你!”說完便拎著劍沖了過來。三丈距離不過十來步,轉瞬劍尖就指到了楊帆眼前不過三尺處。
楊帆不退不讓,僅僅是頭稍稍一偏,刺過來的長劍便貼著他脖子劃了過去。那漢子趁勢壓腕,想力盡之后回劍割喉,卻沒想到手腕怎么都收不回,腕部傳來一陣刺痛。原來是楊帆偏頭讓過劍鋒之后,直接抬起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楊帆生的眉清目秀,非是一副孔武大漢模樣,沒想到漢子的手腕被他抓在手中卻怎么也動不了。楊帆笑道:“小爺我有我的規矩,犯不著你來教,給我去吧!”
言畢右手往左一推之后疾如閃電般印在漢子胸口,緊接著漢子騰空而起,向后躍去,待得落地,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這一手,一下驚到了眾人。提劍而上的漢子叫林雪峰,乃是辰州府一帶成名已久的劍客,雖然手上功夫與李云凡等人尚有差距,卻能接手個二三十招有來有往不落下風,此番含怒出手,卻被對方一招擊敗,委實有些出乎眾人預料。
場面一時有些安靜,眾人均沒想到這突然跑出來的年輕叫花子居然是個好手。沒看出武功路數,卻快得驚人。李云凡內心計較一番,覺得自己出手短時間內也無法拿下這個叫花兒。好在平常跟林雪峰也無交情,此番出手本是為塢堡之賞,并不打算替他出頭。
“這位少俠,此處乃辰州府,此處往北二十里地便是辰州城。地處西南,離中原遠著哩,走過去怕得小半年。”此時說話的乃是已然受傷的溫青。
“哦?辰州府……”楊帆在心中計較一番,回想起老陳頭教過的天下地域,默默估算了一下辰州到中原的距離。“確實有些遠……”接完話便沉吟起來。
此去怕有兩千余里,尚得翻山越嶺,而楊帆此刻卻是身無長物。縱然一心下山去見識繁華,卻也知憑著赤手空拳,怕是到不了中原。楊帆不由得有些頭痛,沒成想頭腦一熱想下山,下山沒多久麻煩就來了。
李云凡原本不欲交惡楊帆,此時便搭話道:“這位少兄,此處地處西南,離中原確實尚遠。若是平日李某定當指引一番,更有盤纏奉上,不過今日尚要處理私事,不如少兄在一旁稍待,李某人處理完事務,再請少兄過府一敘可好?”李云凡此番言語,卻也是看出楊帆身無長物模樣窘迫,是以直接以引路加盤纏齊上,只求追殺溫青等人不要節外生枝。
“老陳頭說過,前倨而后恭者,不是甚好人!此前更見你等十幾人圍攻三人,完全沒有老陳頭說的江湖道義,更加不是好人!”楊帆卻不領情,毫不猶豫回話道。
李云凡聽得此言,不禁臉色就冷了下來。李云凡本身并非辰州人士,這些年作為塢堡供奉,卻在辰州一帶創出了偌大名聲,一桿鐵槍被塢堡眾人吹噓為打遍西南無敵手。
雖然還有幾個成名更久的人物并沒有交過手,李云凡明面上對西南無敵手的稱呼還是很謙虛的,內心里卻認為自己遲早會是這西南第一,因此也有這足夠的傲氣。此時聽得楊帆如此不給情面,自是惱怒異常。
“小兄弟,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此前看你身手不凡,故以禮相待,卻不代表我李某人是好羞辱的!”言畢手中長槍一抖,槍尖甩出個槍花,更發出嗡嗡之聲。緊接著左手撒槍,右手握住槍把,挺臂前探,槍尖照著楊帆胸口而來。
鐵槍速度極快,眨眼間便近楊帆身。楊帆此次卻不敢托大,身形往左掠去,試圖避開槍尖。然而李云凡的鐵槍卻如有靈性一般,居然跟著楊帆而走。楊帆見此,猛提一口氣,身形繼續移動的同時,右手握拳,朝著槍桿頂端砸去。
李云凡卻不欲用槍尖去接楊帆一拳,右手一縮,將槍撤回來,同時左腳前進一大步,左手再握住槍桿,借著腳步前邁的氣勢,鐵槍再一次刺了出去,氣勢更甚。
楊帆右拳已老,只得收回來,眼見此次鐵槍刺的是他小腹部,身形一個急停,剛頓住便一個旱地拔蔥,已圖越過槍尖高度,避開這一槍。哪只李云凡似早已料到他這一行動,右手輕輕下壓,槍尖便換了角度,依然朝著他腹部刺來。
楊帆身在空中,其實已無處借力,然而不知怎地,他卻迅速抬起右腳,趁著槍尖近身不過三寸的時候,踢在槍桿之上,槍桿受此大力橫踢,已是不受控制的往楊帆左側掃過去。一腳出去的楊帆也不再拔高,開始下落。哪知李云凡在楊帆踢到槍桿之后,順著同方向用力,鐵槍以極快的速度掄圓了一圈,朝著楊帆砸過來。
楊帆不急不慌,一手千斤墜功夫,身形加快下落,在長槍掃身之前落地,順勢彎腰低頭,躲過掃來的鐵槍,待鐵槍呼嘯而過,猛然朝前發力,身形如炮彈般撞向李云凡。
李云凡不急不慌,借著長槍橫掃的氣力,身形邊旋轉邊后撤,同時借勢收回長槍,身體在轉了一個圈之后,正面朝向楊帆,長槍此時已然斜橫在胸前,楊帆的鐵拳已然砸到,正中槍桿。槍桿受此巨力,彎了一彎,又在本身韌性下往回彈。楊帆李云凡兩人相撞之下,均后退三步。
兩人均調息下氣息,楊帆便再次欺身而上,李云凡也是不示弱,槍尾一挑,由右下至左上挑了過去,勢若奔雷。楊帆夷然不懼,左腳一抬,踩中槍尾,身形借著槍掃之力騰空而來,兩手在空中交錯一下,右掌前探左手蓄力,目標指向李云凡胸口。
李云凡卻借著楊帆一踢之力,槍桿回收槍頭前探,借著楊帆一踢之力后撤一步,槍尖卻是掃向楊帆身軀。照李云凡估計,楊帆之勢在他后退一步之后勢必將盡,此時長槍定能掃在楊帆身上,止住他攻勢,此后主動權將全在己手了。
誰曾想,楊帆居然不顧掃過來的長槍,不知他如何發力,左右手再一交錯,速度居然更快一分,左掌已然逼近李云凡胸口,此時李云凡有些驚訝,不太清楚這個年輕人是如何做到的,倉促之中撤回右手,一掌向前迎去。
兩人毫無花哨的對了一掌,原本預想的勢均力敵場面并未出現,李云凡有些吃不住力,楊帆卻是再進一步,右手一拳又砸了過來。李云凡不得已,握著長槍中部的左手往后一撤,槍尾迅速支地,形成支點,右手顧不得酸麻,再次變掌迎向楊帆拳頭。
兩個人再次拳掌碰撞又分開,李云凡借著鐵槍支撐不退,楊帆卻借著李云凡一掌之力迅速轉了一個圈,左手一掌再次按向李云凡胸口,卻在離李云凡幾寸之內迅速撤回,右拳遞出。
拳風呼嘯,李云凡心知當不是他掌法所能接,左手一提,右手接住長槍,兩手再次將長槍橫在胸前,以期接住楊帆這一拳。
楊帆一拳再次毫無意外砸在了李云凡的槍桿之上,不過這一次卻與上次不同,楊帆留在原地沒動,李云凡卻退了好幾步,槍桿仍在他兩手之間彈跳不已。
這一結果,是圍觀眾人均沒有想到的,也完全出乎李云凡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