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這里!”
男生聞聲望去,緩緩走向排隊打飯的長隊伍。
隊伍里一陣騷動,女生們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男生本只想過去和朋友打個招呼,但排朋友身后的兩個女生主動讓出位置給他,他只好順勢而為,接受了這番好意。
“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兩個女生強忍雀躍,結伴到隊伍最后重新排隊。
丁善感慨:“論,長得帥是什么感覺?”
男生無視他的打趣,目光觸及不遠處結束用餐,正準備離開的黎瀾。
與她同行的女生他見過。
那天他拿了一套化妝品拜會馬老師,馬老師將那女生叫住,給了一個U盤:“邵鴿,這是下堂課的課件,你讓岑黎瀾組織預習一下,好好保管,可別丟了。”
叫邵鴿的女生長著一對梨渦,性格異常開朗:“清乾學長,請問能和你合個影嗎?”
她看他的眼神,會讓他聯想到真真。
一種單純的花癡。
由于做得太明目張膽,不意外被師長訓斥了幾句。但她只是吐吐舌,表面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背地里卻假裝跟他同路,一直跟到他的車邊,然后A走了他一袋小玩意兒。
但凡出遠門,他都會在當地采買手信,這回也不例外。
這次去東京,他藥妝店門口隨手抓了個臺灣女生,給了兩千塊,拜托對方隨便買點什么就好,他趕時間。
半小時后,看見那兩大袋零食和雜貨,他不禁質疑,東京的物價真的很高嗎?
當然,馬老師的禮物是他親自挑的。
算,賠禮道歉?
“那是護理系的岑黎瀾,今年剛入學的,你還沒見過吧?怎么樣,漂亮吧?”丁善順著他的視線解釋道。
男生雙手抄兜,面無表情。
的確惹眼。
漂亮得讓讀博期間寫了三本小說解悶的丁善,只能老土地用“真清純啊”來形容她的耀眼。
還是邵鴿先發現他的。
男生要比旁人高出一截,不,他比隊伍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高出一截。遠看過去,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意味。
猛地對上男生的視線,黎瀾下意識地朝他鞠了一躬。
九十度的那種。
丁善捅捅身邊的男生,嘆道:“看吧,不僅長得漂亮,還很懂禮貌。”
“這么好你怎么不去追?”男生冷著臉。
丁善訕訕地摸摸鼻子,嘆氣:“看見沒,邊上那炸毛的小子是我們韓院長家的公子。人家開學第一天就放話啦。”
“放話就管用?”他問。
丁善抬頭看他,盡管認識多年,但這家伙總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之感,常常讓普通人倍感壓力。
“誰知道呢。”丁善聳聳肩。
男生雙手抱胸,忽然笑得極為惡劣:“賭一百塊。我讓她過來。”
丁善眼神狐疑,但一百塊委實也不算多,于是:“成交。”
男生嘴角上揚,隨即朝黎瀾招了招手。
黎瀾整理食余,放好餐盤,抬頭就見他在招手。
那是一只天生為了握手術刀的手,五指修長,指甲平整。
極為干凈。
四下里看了一圈,黎瀾后知后覺地指了指自己。
男生遠遠地點頭。
起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眼睜睜看著他心愛的女孩兒,像得到召喚的小狗似的朝主人小跑而去。
起云暗驚。
還未等她到跟前,男生已向丁善攤開手掌。
呆若木雞的丁善哆嗦了一下才緩過勁來,不情不愿地把票子給他。
男生坦然收下錢,這時黎瀾已經跑到跟前。
“學長你找我?”
“嗯。”只停頓了兩秒,“你可以回去了。”
“哦。”黎瀾做了個深呼吸,又往回跑。
男生徑自去窗口打飯菜。
丁善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總覺得哪里不對……
回宿舍的路上,好奇死了的邵鴿忙不迭問:“你認識清乾學長?”
黎瀾搖搖頭。
起云氣壞了:“那他干嘛叫你過去?”
“我不知道啊。”
邵鴿和起云對看一眼,問:“他沒說什么?”
通常這種事,男方要個電話才算正事吧。
黎瀾依舊搖頭,其實她也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她也沒往心里去,姐姐總說“天才就是來給世人制造尷尬的”,放在他身上很適用。
她不但不覺違和,反倒感到了一絲甜蜜。
他沒有假裝不認識她,而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招手呼喚她,這個舉動等同于給他倆共同的秘密蓋章了呀。
想到這里,步伐都變得輕快了。
起云和邵鴿面面相覷,邵鴿眼里滿是疑問,而起云則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壞預感。
那個人可不是別人,而是“邱清乾”啊。
說起來,這位也算是起云的直系學長了。
二人差了幾屆,并無交情,但整個醫學院都知道,邱清乾其人不但在學生中頗有威望,也深得老師們青睞。
相貌嘛,不管男生怎么詆毀,但女生們都很吃他這一種。聽說他入學注冊那天,整棟樓的女生都聞訊跑出去看他了。
學業嘛,以全系第三的成績被錄取時,他才16歲而已。坐落在窮鄉僻壤的母校名不見經傳,因為他臨時決定參加高考,校長調集各科老師給他密集補課,半年時間,把他送進了全國排名前五的醫科大學。
家室嘛,據說其父是位大名如雷貫耳的事業家,因為他硬要留在鄉下念書,只好捐錢把教學樓重新蓋了一遍。只不過千算萬算,就是沒算準兒子會提前畢業,一世精明的老父親在兒子畢業一年后,仍在兢兢業業地捐款替學校重修操場的橡膠跑道……
人緣嘛,自然是不會差的,在校幾年一直順風順水。給人留下的印象很純粹——品學兼優,出類拔萃,是學生中的佼佼者,師長們的愛徒。
盡管為人寡淡地像尊石佛,很適合孤獨終老得道成仙,卻不乏有女生一直追。最出名的那個為了追他,懸梁刺股三年,硬是和他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總而言之,他若出手,起云絕無勝算。
“你們猜,剛剛我在圖書館遇見誰了?”
不等大家回應,小章等不及告知:“是清乾學長哦!”
正在逗貓的黎瀾投以注目。
床上看漫畫的邵鴿吐槽:“你是不是跟蹤人家了?怎么一天到晚都能遇見他?”
小章笑了笑,“我也奇怪呢,這幾天總遇見他,照理來說他早就該在醫院上班了啊。”
“說不定是回來看女朋友的呢。”小許隨口道。
提起這個,一向消息最靈通的邵鴿丟開漫畫書,趴在床欄上說:“起先我還不信,前兩天我打聽了一下,他還真的有個女朋友呢。”
“長得怎么樣?”
“這個不知道,只曉得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方特別粘他,洗衣做飯統統攬下,幾乎住到他家里去了。然而我們邱姓學長不開竅,為了躲她,十六歲就跑去考大學了。”
說到這兒,大伙兒以學渣的心態感受了一下學神的人生境界。
“聽起來女方好一廂情愿哦。”
小許附和:“我怎么覺得這兩人有股袁湘琴和江直樹的味道?”
邵鴿將這個設定琢磨了一會兒,繼而用全身骨關節拒絕室友拿她最喜歡的CP碰瓷,“不會的,我們學長這樣的人,只適合單身!”
表情異常篤定。
小章問:“黎瀾你覺得呢?”
心不在焉的黎瀾冷不丁地被點名,呆了呆。
小章嘆氣:“你們看,我們這也有個不開竅的呢。”
說的是起云和黎瀾這段“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黎瀾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心翼翼地將懷里的貓放回紙箱。
小許收完陽臺的衣服,也跟著蹲下來看貓。
“長得真快。”小許用手指順了順小貓腦袋,口氣發愁,“要是能一直養著就好了。”
吃完香蕉的小章拉開椅子坐下,準備復習功課,隨口說道:“你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宿管查到肯定會收走的。樓下有人養了只龍貓,前兩天被阿姨當成老鼠直接丟水桶里給溺死了。”
聞言,黎瀾吃驚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