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春捂秋凍,但這回黎瀾凍得實在狠,回到宿舍當晚就病倒了。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一盒紙巾告罄,第二天早晨鼻子堵得沒法呼吸。
就這樣她還強撐著起來喂貓。
室友回來見她病得厲害,催邵鴿趕緊回來。
缺勤兩天,粥飯伺候,才見稍稍好轉(zhuǎn)。
“該吃藥了。”邵鴿踩著步梯趴在她床頭,擔心地看著她。
黎瀾咳嗽了聲,拉下口罩,支起上身。邵鴿往她腰后塞了個玩偶墊著,將提前掰好的藥丸給她。
將一把藥丸用溫水吞服,黎瀾堵著鼻子道謝。
“不行,我看你明天還得再請一天假。”
黎瀾重新戴上口罩躺下,嗡聲道:“看吧。”
為了不吵她,邵鴿主動叫上室友去上晚自習。怕她不放心,出門前還幫奶貓們換了尿墊。
“貓我?guī)湍阄惯^了,它倆滿地亂爬,可比你可強多了。”
黎瀾苦笑。
那兩個小家伙現(xiàn)在儼然成了全寢室的團寵,不僅有好吃好喝供著,還有輕聲細語哄著。
黎瀾艱難地翻了個身,渾身的骨頭猶如脫臼后重組一樣,提不上勁。
床尾收納箱上掛著一條袖子,男生的外套被她藏在那里。
但沒藏好。
黎瀾看著那節(jié)袖子發(fā)呆,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干嘛。
聽說黎瀾病了,知情人士紛紛送來藥品水果,各種慰問品很快就堆滿了宿舍的桌子。
其中跑得最勤地自然要數(shù)韓起云了。
晚間的自習課上到一半,邵鴿就被起云叫出教室。
“她好點了嗎?”殷切得很。
邵鴿搖搖頭,“還是起不來。”
一聽這話,起云整張臉都垮了。“那怎么辦?要不我去看看?”
算了吧,就他這點水平,別給他診出別的什么毛病才好。
起云自己也覺不妥,思前想后,索性掏出手機,撒起彌天大謊:“喂老媽,你在家嗎?我摔了。”
邵鴿幾度要奪他手機,可惜沒成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人把市立醫(yī)院著名兒科主任叫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邵鴿趕回去時,韓夫人車子剛熄火。看她一身居家服,腳上蹬著拖鞋的潦草樣子,邵鴿覺得韓起云要是不斷一條腿都說不過去。
果然,韓夫人發(fā)現(xiàn)自己被活蹦亂跳的兒子騙了后,二話不說就是一頓好打。
“媽,媽,救人要緊啊!”起云捂著頭四處亂竄。
這一聲,終于喚起了韓夫人的醫(yī)生本能,起云這條小命才得以保住。
母子倆由邵鴿領(lǐng)著上樓。
黎瀾是被晚自習下課的人流聲吵醒的。
通常下了課,女孩子們不是去其他寢室串門子,就是結(jié)伴去洗衣房洗衣服。走廊里有女生們?nèi)粘5逆音[聲,拖鞋踢踢噠噠,熱鬧紛雜。
沒過一會兒,邵鴿她們也回來了。
見她醒著,邵鴿放下手里的水果,問:“舒服點了嗎?”
黎瀾眨眨眼皮,實則并無好轉(zhuǎn)。腦袋昏昏,還做了個奇怪的夢,夢里有個聲音問她喉嚨痛不痛。
邵鴿放心地松了口氣,努努嘴,“喏,起云買的。”
黎瀾掃了眼桌子。
前天是橙子和梨。
昨天是香蕉和花。
今天干脆提了個果籃。
黎瀾輕嘆:“你們吃吧。”
邵鴿聳肩:“他給我們另外買了一袋。”
像怕我們搶了你的一樣。
后面這句抹去沒說。
室友小許洗了一個碩大的黃秋梨,倚在床邊咬了一口,笑道:“黎瀾,我看你就從了韓起云吧,他今天可當著大家的面說了,只要我們紅娘當?shù)暮茫窈蟮乃!?
蹲在地上逗貓的邵鴿不屑地啐了聲:“這人好大的口氣,臭顯擺。”
室友小章洗了襪子出來曬,笑說:“剛才誰挑的最多來著?”
邵鴿沒好氣:“他不是有錢嗎?我多挑幾個怎么了?黎瀾,你要看貓嗎?我給你抱上來。”
黎瀾點點頭。
邵鴿將冰激凌紙箱托到上鋪,兩只小家伙已經(jīng)稍微能睜眼了,豎著尾巴在墊子上爬來爬去。
原以為會養(yǎng)不活它們,沒想到它們活得比誰都好,生命可真奇妙。
邵鴿遞來一包新的藥讓她明天開始吃,不知又是哪個好心人送來的。寢室里的感冒藥已經(jīng)多得可以吃到圣誕節(jié)。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岑黎瀾生病了,只有邱清乾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