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時期 新階層:中國新時期發展研究中心2017年度報告
- 中國新時期發展研究中心
- 12340字
- 2019-12-05 16:02:27
第一部分 中國新社會階層現狀分析與研究
新社會階層概述
上海大學社會學院、上海大學上海社會科學調查中心
1 新社會階層的概念與構成情況
在社會現代化的進程中,社會結構與社會階層會持續分化和重組。改革開放以來,隨著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變,我國的所有制形式、社會治理方式、社會分工以及產業結構等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而且這種變化對社會結構產生了顯著的影響,使得計劃經濟時代“兩個階級、一個階層”的社會結構在較短的時間內迅速地大規模分化和重組。在這一過程中,社會階層日益變得多元化。
綜合來看,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社會階層逐漸分化為如下10個不同的類型:國家與社會管理者階層、經理人員階層、私營企業主階層、專業技術人員階層、辦事人員階層、個體工商戶階層、商業服務業員工階層、產業工人階層、農業勞動者階層和城市無業失業半失業者階層。在社會階層結構不斷分化的同時,隨著所有制形式的多樣化,在計劃經濟體制下的政府機關、國有企事業單位之外,一些新的經濟組織和社會組織快速發展,成為吸納社會就業的重要力量。這些組織在性質上和國家機關和國有企事業單位有明顯的差異。如果將工作組織性質和社會階層兩個因素結合起來進行考察的話,我們就可以發現,改革開放以來,在我國社會結構的分化與重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從工作部門性質的角度來看,新的社會階層主要是在新經濟組織和社會組織等“體制外”部門中工作;從社會階層的角度來看,新的社會階層在總體的社會階層中位于中間地位或者中間地位以上的位置。
實踐永無止境,理論創新也永無止境。新的社會階層是我國市場化改革的進程中出現的一個概念,因而這一概念也必然會隨著經濟社會現代化的持續深入而不斷發展、變化。近年來,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所有制形式的變化以及社會結構的持續分化和重組,我國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不僅總體規模在不斷壯大,而且其內部所包含的群體類型也日益變得多樣化。相應地,在社會實踐的推動下,新的社會階層的內涵以及具體的構成狀況等也必然會不斷發生新的變化,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促進新的社會階層健康成長,充分發揮其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
從時間上看,新的社會階層這一概念最早出現于2001年,江澤民同志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8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社會階層構成發生了新的變化,出現了民營科技企業的創業人員和技術人員、受聘于外資企業的管理技術人員、個體戶、私營企業主、中介組織的從業人員、自由職業人員等社會階層。而且,許多人在不同所有制、不同行業、不同地域之間流動頻繁,人們的職業、身份經常變動。這種變化還會繼續下去。在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指引下,這些新的社會階層中的廣大人員,通過誠實勞動和工作,通過合法經營,為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和其他事業做出了貢獻。他們與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干部和解放軍指戰員團結在一起,他們也是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
2006年,胡錦濤同志在第20次全國統戰工作會議上強調,“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是新世紀新階段統一戰線工作新的著力點”,并指出新的社會階層主要由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自由擇業知識分子組成,主要包括6個不同的社會群體,即私營企業主、個體工商戶、私營企業和外資企業的管理技術人員、中介組織從業人員、自由職業人員等。2006年通過的《關于鞏固和壯大新世紀新階段統一戰線的意見》指出:“改革開放以來出現的民營科技企業的創業人員和技術人員、受聘于外資企業的管理技術人員、個體戶、私營企業主、中介組織的從業人員、自由職業人員等新的社會階層,主要由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自由擇業知識分子組成,集中分布在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中,呈現出快速發展的態勢。他們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一支新興力量,在促進共同富裕、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廣泛團結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是鞏固黨的階級基礎、擴大黨的群眾基礎的需要,是鞏固和發展新世紀新階段統一戰線的需要,是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需要。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是統一戰線工作新的著力點,要最大限度地把他們團結在黨的周圍,充分發揮他們的作用,不斷為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凝聚新力量。”
2013年,習近平同志在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指出,“一切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其他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要發揚勞動創造精神和創業精神,回饋社會,造福人民,做合格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這一講話不僅將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在新社會階層中的重要地位凸顯了出來,也使新社會階層在概念上與原來有所不同,從而使新社會階層的概念具有了廣義與狹義的區別。其中,廣義的新社會階層包括非公有制人士和其他新的社會階層兩類社會群體,而狹義的新社會階層則并不包括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在內。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社會階層的不斷分化重組以及新社會階層人士規模的快速增長,相應的社會整合機制也在不斷創新。2015年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試行)》指出,統一戰線的工作范圍和對象是:民主黨派成員;無黨派人士;黨外知識分子;少數民族人士;宗教界人士;非公有制經濟人士;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出國和歸國留學人員;香港同胞、澳門同胞;臺灣同胞及其在大陸的親屬;華僑、歸僑及僑眷;其他需要聯系和團結的人員。該條例明確將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作為統一戰線的工作范圍和對象。此外,該條例還對如何做好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統戰工作進行了詳細的規定。
與此同時,新的社會階層的分類標準也在不斷發生新的變化,按照最新的分類標準,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主要包括私營企業和外資企業的管理技術人員、中介組織和社會組織從業人員、自由職業人員、新媒體從業人員等四個不同的社會群體。其中,私營企業和外資企業的管理技術人員,是指受聘于私營企業和外資企業,掌握企業核心技術和經營管理專業知識的人員;中介組織和社會組織從業人員中,包括律師、會計師、評估師、稅務師、專利代理人等提供知識性產品服務的專業機構從業人員及社會團體、基金會、民辦非企業單位從業人員;自由職業人員,是指不供職于任何經濟組織、事業單位或政府部門,在國家法律、法規、政策允許的范圍內,憑借自己的知識、技能與專長,為社會提供某種服務并獲取報酬的人員;新媒體從業人員,是指以新媒體為平臺或對象,從事或代表特定機構從事投融資、技術研發、內容生產發布以及經營管理活動的人員,包括新媒體企業出資人、經營管理人員、采編人員和技術人員等。
從以上對于相關內容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最新分類與之前的分類標準有了一定的差別。不同分類標準的區別主要體現在統戰工作方面,也就是說,從統戰工作的角度來看,在2006年相關分類標準中的6個群體中,私營企業主和個體工商戶一般不再被稱為“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而是被納入了“非公有制經濟人士”的范圍。為了便于大家全面了解新社會階層人士在工作部門性質和社會階層位置等方面的群體性特征,我們接下來所探討的是廣義上的“新的社會階層人士”。
事實上,自從“新的社會階層”這一概念出現以后,在相關的理論研究中,也有學者對其內涵進行了探討。例如,有學者將新社會階層內部的不同群體具體分為私有階層、知識階層與管理階層三種類型。在實質意義上,這種劃分盡管突出了新社會階層受教育程度較高、大多從事管理工作等特征,但是并沒有將新社會階層在體制外部門工作的職業特征凸顯出來。此外,還有學者將新社會階層界定為“體制外”的經濟精英、管理精英和技術精英等群體。
從社會學的意義上來看,新社會階層并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階層概念,新社會階層內部所包含的各個群體并不屬于同一個階層,而是指社會結構變革的進程中新出現的“體制外”的職業群體。我們更傾向于從廣義上來使用新社會階層這一概念,在這個意義上,新的社會階層不僅包括非公有制經濟中的就業人士,還包括其他新的社會階層。這主要是因為,從工作部門性質上來看,兩者都在“體制外”部門工作,與在“體制內”部門工作的社會群體存在明顯的差異;此外,在現實中,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之間也存在一些明顯的相互交叉現象,若要明確將兩者區分開來,存在一定的困難。
從階層地位角度來看,大部分“新社會階層”處于中間位置階層。需要指出的一點是,“新社會階層”并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階層概念,其內部的階層地位并不一致,或者說并不都屬于一個階層。不過從職業特征上來看,“新社會階層”大致相當于中間階層的位置。在社會學的研究中,職業是社會分層的基礎,從新社會階層的構成可以看出,絕大多數“新社會階層”屬于專業技術人員,這部分人在社會分層領域是新中間階層;而按照米爾斯等學者的分類,私營企業主等則屬于“老中間階層”,只不過在我國,私營企業主是新出現的“老中間階層”,因為改革開放之前這個群體并不存在。無論是新中間階層還是老中間階層,都可以統稱為中間階層。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從階層位置上來看,“新社會階層”大致相當于中間階層的位置,或者是“體制外中間階層”。
從數量上看,近年來,我國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總人數不斷增加,最新統計數據顯示,全國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一共有7200萬人,約占總人口的5%。客觀來看,雖然新社會階層人士的總體規模相比以前有了很大增長,但從占總人口的比重來看,5%的比例并不能算高。我們相信隨著總體性改革的推進、市場經濟制度的不斷完善以及經濟結構的轉型升級,新的社會階層這個群體的規模還會持續增長。進一步來看,新社會階層內部的不同群體之間在數量上也存在一定的差異。根據調研統計測算,在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中,不同群體的規模分別為:民營企業和外商投資企業管理技術人員約4800萬人;中介組織和社會組織從業人員約1400萬人;自由職業人員約1100萬人;新媒體從業人員約1000萬人。需要說明的是,由于上述各類群體之間存在一些人員交叉的現象,因此,這些數據直接加總起來就會多于7200萬人。
2 新社會階層的主要特征
新的社會階層是在改革開放的進程中,隨著社會階層的分化先后涌現出的一個階層,近年來對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都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在社會學的意義上,總體來看,新的社會階層內部的不同群體之間具有較大的差異性。一項針對上海市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狀況的調查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調查顯示,新的社會階層的內部構成較為龐雜,文化素質、經濟地位、社會地位、價值觀念、行為方式的差異比較懸殊。其中,私營企業管理技術人員和外資企業管理技術人員之間,企業管理技術人員與自由職業人員之間,中介組織從業人員與社會組織從業人員之間,無論是經濟收入、生活方式、價值取向還是行為習慣等,都存在很大不同。即使在同一群體內或同一行業的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之間,其經濟地位、價值取向、思想觀念、生活方式也同樣存在著較大的差異。盡管新的社會階層這一階層涵蓋了不同職業、不同價值取向和不同生活方式的多種類型的社會群體,但是他們仍具有一些共同的特征,認識和研究這些共同特點,從中提煉出一些具有一般性的特征,不僅關系到非公有制經濟和新社會階層的健康發展,而且關系到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的大局,因而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在前一部分,我們在介紹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概念的過程中,從工作部門性質和社會階層位置等兩個方面對其群體性特征進行了簡要的介紹,接下來,我們將從職業、人力資本、收入水平、社會政治態度等幾個不同的方面來系統分析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普遍具有的主要特征。
2.1 主要在體制外部門工作
在體制外部門工作是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一個最為明顯的特征。可以說,新經濟社會組織等體制外部門是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形成的載體,正是體制外部門的快速成長才催生了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不斷壯大。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從產生之初便是以非公有制經濟為載體的,獨立于公有制經濟之外,隨著非公有制經濟發展而不斷壯大。改革開放以來,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與完善,改變了資源配置的方式,促進了所有制形式、產業結構以及利益格局的深刻調整。從所有制形式上來看,非公有制經濟快速發展,近年來在吸納就業的數量上已經超過了國有部門。從產業結構上來看,一方面,我國的產業結構比重逐步從“一二三”產業結構調整為“三二一”產業結構,第三產業中新興行業的出現為新社會階層人士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崗位,孕育了大量的新社會階層人士;另一方面,社會經濟活動的自由化發展帶動了資源的自由流動,為新社會階層的產生提供了廣闊空間。這些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憑借自身的勞動、知識、技術、管理和資本等生產要素按貢獻參與社會分配,成為非公有制經濟的主體參與者。此外,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中的大部分屬于黨外人士。最新統計數據顯示,黨外人士在新社會階層人士中的占比為95.5%,約為6900萬人。
2.2 普遍具有較強的投資資本和較高的知識資本
從來源上看,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主要是從體制內的下海人員、成長的城市務工人員、就業和創業的高校畢業生、歸國創業和就業的海外留學人員等幾個群體中形成的。因此,在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主體中,有一部分是非公有制企業的投資者、產權所有者以及個體經營戶,這兩類群體都具有一定的生產資本和貨幣資本,并且具有一定的產權。其次是受聘于非公有制企業的管理人員、技術人員以及具有知識資本的自由職業者,這兩類群體的受教育程度都比較高,因而都具有一定的知識資本和專業技能,而且主要是通過自己的知識和勞動在勞動力市場上獲得一定的收入。由此可見,在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中,有相當一部分具有較強的非公經濟體的投資資本或者較高的個人可支配的知識資本。這是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區別于其他社會群體的又一個重要的標志。
2.3 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總體上屬于中等收入以上的社會群體
按照收入水平的差異,我們可以將社會成員劃分為不同的收入群體。其中,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總體上屬于中等收入以上的群體。中等收入者一般是指在一個國家和社會中,生活比較寬裕,相對于高收入者和收入較低的貧困人口來說,收入處于中等水平的群體。中等收入的劃分標準是歷史的、變化的,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而不斷變化的。根據世界銀行關于中等收入層的人均年收入標準,我國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基本要求劃定的中等收入者收入標準(宏觀經濟研究院經濟和社會發展研究所課題組,2004),結合當前時期我國城鄉居民平均家庭收入情況以及一些學者最新提出的將平均收入線至平均收入線2.5倍之間的人群定義為中等收入者(李培林,2003),綜合認為家庭年收入在15萬元以上為目前我國中等收入的基準。按照這一標準,大部分社會新階層成員的家庭年收入都略高于城鄉同等收入家庭的年收入,除一部分經營困難的個體戶和私營業主外,大多數新階層人士已進入中上等收入階層(相當于城鄉居民平均家庭年收入的2~2.5倍)。需要注意的是,中等收入群體與中間階層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它僅是從收入水平而言的,不僅包括新的社會階層人士,還包括一些在體制內部門工作的群體。如果再將工作部門性質因素考慮進來的話,我們就可以認為,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大多屬于體制外的中上等收入群體。
2.4 在職業和階層位置上具有較大的流動性
從歷史的視角來看,隨著社會現代化程度越來越高,社會的流動性也會越來越強。而社會流動包括職業流動和階層流動兩個方面的內容,在這個意義上,在社會現代化的進程中,社會流動性的增強具體體現為職業流動的增強以及階層流動頻率的加快:一方面,我們可以看到,隨著城市化和工業化的快速發展,大量的勞動力從農村走向了城市;另一方面,由于社會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的增強,社會階層的變動也日益頻繁,受到不斷變化的經濟形勢等多種因素的影響,社會階層的位置也不斷發生變動。當前我國正處于向現代化的縱深地帶邁進的時期,尤其是隨著改革開放以來戶籍制度和單位制度的改革,職業和社會階層流動的頻率也日益加強。城市流動人口的數量不斷增加,社會成員的職業變動也不斷加快。這一點在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身上體現得尤為顯著,無論是職業、身份還是地域,新社會階層均具有很強的流動性。這是因為,這些新階層人士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遵循市場資源配置原則自由選擇職業、工作場所等。社會流動不僅使他們完成了向新社會階層轉變的過程,也成為新社會階層固有的基本特點。總體來看,這種流動基本遵循著“由經濟落后地區向沿海經濟發達地區流動、農村向城市流動、低層向高層流動的規律”(王心旭,2006)。此外,作為從計劃體制向市場體制轉型中的國家,我國的職業流動還有一些獨特之處,體現為:隨著所有制形式的多樣化,從國有部門分離出了一部分人員。例如從職業分布來看,民營科技企業創業人員、自由職業者多來自科研機構和大學的知識分子;受聘于外資企業的管理技術人員以國有企事業單位的技術人員和大學畢業生為主要來源;個體戶、私營企業主來源構成比較復雜,大多來源于工人、農民、下崗職工、各級干部、知識分子、畢業生等;中介組織從業人員來源以原企事業單位、學校、機關工作人員居多。即新階層人士主要是從工人、農民、干部以及知識分子中分離出來的。近幾年,隨著事業單位分類改革的快速推進,還會有更多的人員從體制內部門中分離出來。
此外,新社會階層人士的可變性則呈現出新社會的階層位置全方位變化的另一特點。由此來看,新社會階層人士的變動性不僅表現在職業變動頻繁,還表現在社會階層位置的變動也比較快。這一點在新的社會階層中的自由職業者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具體來看,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職業變動主要有:工作組織的變化;個人職務的升遷;各新階層之間的身份置換(如受聘于人變為自辦企業等);回歸原所來的社會階層(如回鄉務農等)。而相應的階層變化則體現為:社會階層位置在垂直方向上的變化,或者是向更高一個社會層級變化,也可能會變成更低的一個社會階層。總體來說,新社會階層的流動性和可變性是與我國工業化、城市化及現代化建設的要求相適應的,激活了經濟發展的活力,也帶動了社會的進步。
2.5 具有較強的競爭意識、創新意識和市場能力
首先,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具有較強的市場競爭意識和創新意識。新社會階層人士廣泛分布于非公有制經濟中,他們的價值觀念、職業選擇、發展方向主要取決于對自身利益的考慮,較少受其他組織及個人的干預,因此具有較強的獨立意識。新社會階層具有開放性的特征,也就是說,其階層地位的獲得更多的是自致性因素在發揮作用,因此,新的社會階層為了在競爭性極強的市場經濟中脫穎而出,力求打破傳統思維的束縛,積極創新、勇于開拓,推動了社會制度的創新發展,具有較強的競爭意識和創新能力。新的社會階層人士還具有較強的創新意識,大多具有較強的專業技能和較高的受教育程度,在自己的工作中一般都能夠展現出較強的創新能力和創新意識。
其次,新的社會階層人士還具有較強的市場能力。吉登斯將市場能力界定為,個人可以帶到市場上增強其討價還價地位的各種形式的相關屬性。具體來看,主要有三種重要的市場能力形式,即對于生產資料的財產占有、對于教育或技術資格的占有和對于體力勞動力的占有,由這三種不同的市場能力產生出發達資本主義社會的三個基本階層:上層階級、中間階級和下層階級。在我國市場經濟體制下,不僅體制外的創新創業人員需要很強的市場能力,體制外部門也主要依據個人市場能力的高低來選擇從業人員。
2.6 大多具有較強的社會關切度
首先,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具有較強的政治參與意識。他們大多有一定的甚至雄厚的經濟基礎,其中大多數人具有較高的文化水平。雖然當前新社會階層人士大多數是非黨員人士,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知識水準決定價值取向,他們為了維護自身利益和表達政治訴求,日益顯示出參與政治的主動性和迫切性。一方面,他們想通過參政議政,開辟一個合法的利益訴求渠道,來保護自己的經濟利益并提高自身的政治地位;另一方面,他們也想通過參政議政來展示自己的知識、技能和智慧,從而擴大其社會知名度,提高其社會地位。一項針對上海市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調查表明,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以中青年為主體,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尚處于事業發展的起步與上升階段,面臨著來自工作與生活等方方面面的壓力,其中,缺少組織關懷、沒有表達訴求的渠道是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重要壓力來源。從問卷調查和座談交流來看,為了更好地發展事業,更好地在充滿風險的市場上維護自身合法權益,他們希望有表達利益訴求的渠道和平臺,能夠將自己的意見和呼聲及時傳遞給黨政部門。
其次,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大多具有較強的社會關切度。新的社會階層對一些與自身息息相關的經濟社會政策或者社會問題的關注度比較高。具體來看,他們對經濟社會發展的未來前景、住房和教育等相關政策的走向以及一些社會熱點問題是非常關心的。我們可以看到近期對房價等問題的討論中,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普遍參與其中,表達了其對相關問題的關注。在一定程度上,我們認為,這也是與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受教育程度較高、自身經濟社會地位等因素有較大的關系。一項關于新社會階層人士的問卷調查表明,在對重大問題的關注度方面,私營企業管理技術人員的關注度從高到低的排序為:經濟發展、環境問題、社會保障、法制建設、社會安全、創業環境和就業問題;外資企業管理技術人員的關注度從高到低的排序為:經濟發展、社會保障、社會安全、就業問題、環境問題、法制建設和創業環境。根據對中介組織和社會組織從業人員的問卷分析,這一群體對社會問題的關注程度較高,在回收的514份有效問卷中,關心社會問題的占96.7%;其中,比較關心的占61.7%,非常關心的占15.6%。他們關注和思考的社會問題涉及面比較廣,其中,對“食品安全、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社會誠信”的關注度比較高。
3 新的社會階層發展的意義與評價
新社會階層的出現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隨著我國經濟轉型、科學技術發展和新興產業的不斷出現,新社會階層人士所涵蓋的范圍將不斷擴大,數量將持續增長。團結廣大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對于最廣泛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堅定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進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有重要意義。接下來,在這一部分,我們將主要分析新的社會階層發展對促進經濟社會發展、推動社會結構變遷等方面的影響和積極意義。可以說,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產生于改革開放的偉大時代,扎根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深厚土壤。隨著我國經濟轉型、科學技術的發展以及新興業態的不斷出現,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所涵蓋的范圍將不斷擴充,數量將持續增長。
3.1 新社會階層的發展有助于促進我國經濟的轉型升級
首先,新社會階層的發展有助于促進經濟發展,擴大就業。就業是民生之本,也是社會和諧穩定的基礎。改革開放以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的完善,促進了多種經濟成分的共同發展,顯著增強了社會經濟發展活力,其中以社會新階層人士占絕對主體的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最為突出,對國家經濟發展的貢獻不斷增加。2013年全國“兩會”期間,據全國工商聯主席黃孟夏介紹,全國非公有制經濟企業已超過1000萬戶,個體工商戶超過4000萬戶,對GDP的貢獻率超過60%,稅收貢獻率超過50%,就業貢獻率超過80%。
同時,隨著非公有制經濟的強勁發展,其在吸納就業方面的作用不斷顯現。社會新階層或者自主擇業,或者以自己創辦企業招工的方式,吸納了很大一部分待業人員和公有制部門的富余人員,擴大了就業門路,緩解了就業壓力。到2013年年底,私營企業和個體工商戶登記城鎮從業人員14384.59萬人,同比增長9.09%,占全國城鎮就業人口的近四成;2013年新增私營企業和個體工商戶從業人員1184.48萬,占全國新增城鎮就業人口的九成。
可見,改革開放以來,以個體、私營企業為主的非公有制經濟發展取得了突出成果,為整個國家經濟高速發展注入了充足活力,在增加政府稅收收入、擴大就業等方面做出了突出貢獻,有力地促進了國民經濟增長和社會發展進步。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離不開社會新階層的努力,作為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主要參與者和推動者,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自由擇業知識分子已經成為推動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
其次,新社會階層人士的發展也有助于促進經濟的轉型升級。當前,我國正處于經濟轉型升級的關鍵時期,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普遍具有較強的專業優勢。充分調動新社會階層人士的積極性和創造性,無疑將有助于轉變經濟增長方式、調整產業結構,進而推動我國經濟的轉型升級。一項針對上海市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職業分布的調查表明,新的社會階層具有明顯的產業分布高端性特征。隨著科教興市戰略的實施,近年來上海“四新”(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經濟發展迅速,尤其在新材料、信息、金融、物流、創意、咨詢等處于成長期的新興產業,出現了一批行業領軍企業,出現了專業服務、高技術服務、醫療保健、總集成總承包、供應鏈管理、外包服務中介、第三方支付、第三方物流等新興業態以及傳統文化與現代科技相結合的新興文化業態。目前在上海的1323家“專精特新”(專業化、精細化、特色化、新穎化特征的中小企業)企業中,產品在細分市場占有率位于國際前三的有20多家,位居國內前三的有560家,處于國內第一名的有345家,這些企業絕大多數為民營企業。比如,上海易貿集團利用互聯網等技術手段來改變大宗商品交易模式,搭建大宗商品交易服務平臺,現已發展成為國內規模最大的大宗商品資訊、商務和經紀服務提供商之一。匯付天下有限公司于2006年由銀聯的30位青年管理人員創立,業務聚焦網上支付、移動支付、POS收單和理財支付,目前在第三方支付領域市場份額位列第三,公司成為科技部科技創新示范企業。這些新的產業、新的業態吸引和積聚了大量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因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發展壯大將有助于促進我國經濟的轉型升級。
最后,新社會階層人士的發展還有助于擴大社會的消費需求。2017年政府工作報告指出,“適度擴大總需求并提高有效性。我國內需潛力巨大,擴內需既有必要也有可能,關鍵是找準發力點”。近年來不斷壯大的中等收入群體是釋放消費潛力的重點環節,充分激活中等收入群體的消費潛力對于有效擴大總需求具有重要作用。根據2016年在北京、上海和廣州這三個城市完成的一項大型調查項目數據,通過不同社會群體的比較來詳細分析中等收入群體的收入和消費特征,結果表明,中等收入群體在汽車和住房自有、經營性收入、消費支出水平等方面雖然與高收入群體存在一定程度的差距,但是要明顯高于低收入群體。基于這三個城市的研究結論,進一步擴大分析視野,從全國層面上來看,壯大中等收入群體的規模無疑將有助于進一步釋放其消費潛力,從而有效地擴大總需求。
3.2 新社會階層的發展推動了我國社會結構的變化
新社會階層的崛起和不斷壯大,使我國的社會結構開始發生新的變化,從而呈現出更加多元和復雜的結構性特征。
首先,新社會階層的發展打破了改革開放前兩個階級一個群體(工人階級、農民階級和知識分子群體)的社會結構,使得基于職業分類的社會階層分化更加明顯。“新社會階層”所屬的新職業成為社會階層分化的催化劑,培育了新的社會階層,一些新的社會階層從傳統的兩個階級一個群體中分化出來,成為具有明顯職業特征的新社會階層。
其次,新社會階層的發展改變了傳統單一的城鄉二元結構格局,使社會結構更加多元、復雜,呈現出多維二元結構特征。所謂多維二元社會結構,是指在我國社會傳統的城鄉二元結構維續的同時,又增加了基于體制內外形成的具有顯著差別的新二元社會結構以及由上述結構因素相互交織作用產生的一些次級二元結構。多維二元社會結構使我國社會結構更加復雜,成為名副其實的復雜社會。
最后,新社會階層的發展推動了社會結構從“金字塔形”向“橄欖形”過渡。“金字塔形”社會結構意味著社會底層群體龐大,中間及以上階層比例較低。隨著新社會階層的持續壯大,中間階層的比重不斷增加,我國特大城市的“橄欖形”社會結構已經初具雛形,其新社會階層所占的比例明顯高于全國平均水平。這主要是因為特大城市作為改革開放前沿地區,市場化程度較高;同時,各種產業聚集,吸引了大量具有較高素質和技能,或者說具有較高市場能力的人員,這些因素使特大城市在中間階層的培育方面具有明顯優勢。進一步來看,社會結構的這種變化還有助于促進社會的穩定。德國社會學家埃米爾·萊德勒最早提出了中等收入群體是社會的“穩定器”的論斷。他認為,中等收入群體的價值觀在社會生活中能夠引起共鳴,是對社會具有穩定功能的主體力量。當中等收入群體成為社會的主體力量時,低收入群體就成為社會的少數人群,社會結構就會穩定。一般來講,在現代社會中,兩頭小、中間大的“橄欖形”結構是國家社會階層最合理的結構。在這種社會結構中,中間階層的規模和數量占主體地位,社會利益的分配相對合理。中間階層既是社會發展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國家政策的最有力支持者,同時作為連接極富和極貧階層的橋梁,為維系社會穩定提供基礎性力量。
3.3 新社會階層的發展要求社會治理方式的變革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社會結構的不斷分化,我國的社會階層構成情況也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在傳統的政府機關、國有企業和事業單位工作人員等“體制內”群體之外,涌現出了大量的“體制外”新社會群體。具體來看,這些新社會群體主要包括私營企業和外資企業的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中介組織和社會組織從業人員、自由職業人員、新媒體從業人員等,他們所從事的工作對于推動政府職能轉變、維護市場經營秩序、引導社會輿論氛圍、提供社會公益服務等都具有重要作用。與此同時,新社會群體大多具有受教育程度高、專業技術水平強、思想觀念較為活躍、工作流動性大等特征。面對這些體制外的社會人,一些與“單位制”相適應的原有的工作方式和服務機制并不能很好地發揮橋梁和紐帶作用,因而不能有效地了解新社會群體的利益訴求。
強調擴大中等收入群體,關系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的實現,是轉方式調結構的必然要求,是維護社會和諧穩定、國家長治久安的必然要求。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是中等收入群體的主要組成部分,他們的健康成長對國家和社會的穩定和良性發展至關重要,加強對新的社會階層的團結引導是一項重大而緊迫的任務。加強對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團結引導,增進政治認同,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是新形勢下我們黨治國理政必須妥善解決的現實課題。因此,黨和國家不斷創新和完善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統戰工作的機制和方法,2015年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試行)》將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明確作為統戰工作的范圍和對象,并且對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統戰工作進行了系統的安排。2016年,中共中央統戰部設立了專門負責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管理的八局,也就是“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工作局”。2017年2月,全國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統戰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會議指出,做好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統戰工作,關鍵是牢牢堅持“充分尊重、廣泛聯系、加強團結、熱情幫助、積極引導”的方針,科學把握工作原則,明確目標要求,不斷提升工作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