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午膳本來花樣繁多,本來今日是二十,眾位主子都聚在榮華院,大廚房是用了渾身解數做大餐,主子吃的滿意,哪怕是有道菜能入了主子眼得了夸獎,自然有打賞。
過了飯點,還不見榮華院有人取膳,大廚房已經派出幾波人前來打探,只見太夫人院子門口都格外多守了幾個丫頭,自是悄咪咪的回去。再后來,一波一波各院的丫頭臉色嚴肅的提膳,連聊天都免了,平日挑三揀四的毛病更是收斂,廚娘們天天應付各色人,眼力價是不缺的。侯府的低氣壓就跟水波一樣以榮華院為中心一圈一圈蕩漾開來。廚房管事只能把大餐分到各院,暫時也顧不上主子喜好。
不過低氣壓沒波及到扶云院,這是侯夫人的院子,今日院里歡聲笑語,蘇清鳳和蘇少安都在母親院里用餐,看著菜色不夠豐富,侯夫人還特意使人去酒樓叫了幾個招牌菜。今日心情舒爽,全院上下都用上了酒樓菜肴。
秉著餐桌上“不言不語真君子”的方針,母子三用完餐喝茶,蘇大小姐已經按捺不住歡喜,她母親雖是侯府主母,可孝字一頂帽子扣下來,她母親可沒少受委屈。
不過想到蘇清顏,還是蹙著眉:“母親,今日二妹可是折了臉面。”都是她指出蘇清馨的行徑才招致顏姐兒顏面受損更嚴重。在蘇清鳳這里,收回點首飾算什么?臉面何等重要。在蘇清顏這里,損失那么一丟丟臉面,能收回身外之物,超值!
蘇少安看眼不忍的妹妹,不屑的哼了一聲:“忘記被搶首飾的時候了?”日后知道這么埋汰自己的親妹妹,只恨不得把說過的話吃下去。
蘇少安語重心長的教導妹妹:“顏姐兒今日落了面子,是她咎由自取。她那奶嬤嬤一看就不是安分人,她還偏偏用了十幾年,要不是今日事發偶然,就她那性子,萬一真嫁到王府,不知道要連累多少人?你日后要以此為教訓,禍事有苗頭時,切勿隨意放過。”蘇清鳳點頭如搗蒜,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蘇少安長嘆一聲,以后自己多看顧吧。
侯夫人沉思著,雖說今日是發自內心的痛快,可她對蘇清顏的感情一直很復雜,當然,她是不承認對那丫頭有感情。
當日,兩個小女孩幾乎前后腳出生,她只看了一眼,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女娃,眼角有滴淚,自己就昏睡過去。等醒來時,女兒已經沒了,她為此抱著女兒已經逐漸僵硬的身子哭的痛徹心扉。更讓她不能釋懷的是,侯府外有高僧斷言活下來的小女孩是福星,那不就是說自己女兒福薄嗎?可憐自己的女兒,一丁點的小姑娘因為夭折不能進祖墳,太夫人還振振有詞說什么早逝的孩子破壞祖墳的風水,隨便找塊山清水秀的地方已是對得起她了,為此侯夫人在月子中硬是瘦脫形。還是娘家唐國公府強硬,才葬在寺廟后山,在廟里點了長明燈,祈求廟里的香火能保佑女兒順利轉世,希望女兒能早日再投胎回來,可從此之后,再無身孕,也不知自己可憐的女兒投胎了嗎?難道女兒的那滴淚是知道自己的命運了嗎?每年的大年初三,無論是刮風下雨,天寒地凍,她都風雨無阻前往廟里添香油錢,看望小女兒。
與此同時,做為福星的二小姐從小就在府里活得順風順水吉祥如意,日后,更得到了皇家的婚事,雖然蘇清顏并沒趾高氣揚,但二夫人壓制不住喜悅啊!在侯府,二房本不過是四品官,但活得比大房風生水起。太夫人動不動張嘴閉嘴就是顏姐兒可是給府里爭光了,是小姐們中的頭一份。
侯夫人知道不能怪蘇清顏,但絕對見不得她,見了,也是平平淡淡的,就跟外人似的。可有時淘點好物件,也會不由自主的給她送一份,似乎她享用就能彌補內心的缺憾。
當然此時此刻的侯夫人絕對想不到,日后見了蘇清顏就跟心肝似的,恨不得天天摟著。
兄妹兩個見母親淚流滿面,知道是想起那個出世沒活過半個時辰的妹妹了,都圍坐在旁邊,輕聲細語的安慰。
尤其是蘇少安,深知母親秉性堅強,不然也不能在他爹常年在外行軍的情況下,把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即使面對太夫人二夫人聯手刁難,也是有來有往有禮有節的應付。更重要的是,在他幼年頑皮時,她那出身名門的母親能拎條棍子滿院子追他,為此還得到他爹晉陽侯的大力支持,說男兒不打不成才。故,他只見過母親為那可憐的妹妹落淚,所以從小至今,他非常厭惡蘇清顏,即使她從來沒有招惹過他,甚至在她年幼時,看到他和大哥輪流抱蘇清鳳,她蹣跚著過來,伸手求抱抱,看她無助的坐在地上哭,還是蘇少博一路找過來,心疼的抱在懷里。好像,自此以后,蘇清顏無視他的存在。他在心里暗自呸了一聲,沒事想哪個丫頭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