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看著遠方，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回來？悠然，你說未來的大嫂長什么樣兒？”

“我哪兒知道？”

“按照你所說的，這大哥還沒你長得好看，看這家里條件也不是很好。估計恐怕是個丑八怪了。”

毛子回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如果按照你么說，大哥肯定要被氣死……”

兩人又閑話了幾句，便陷入沉寂中。

雖是三伏天，但這畢竟是山區。一到了晚上便有些涼意。

卓悠然坐在小板凳上，順著毛子的眼神看過去。不過沒看到什么，只是一座又一座的山頭在月光的余暉的照耀下，若隱若現。

山中不時傳來幾聲杜鵑的啼叫，還有深山中狼群對著月亮嚎叫的聲音。

毛子將琉璃燈熄滅，依舊掛在木槿枝上。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時，忽然聽到毛子興奮的聲音。

“悠然，你看，爹娘趕集回來了。”

月光下，卓悠然順著卓正著指著方向，看到有幾十個火把，排成一條火線彎彎延延向谷中而來。

“爹，娘，大哥，二哥……”卓正著大聲喊道。

見卓悠然沒反應，說道：“悠然，爹娘回來你不高興么？”

“高興呀！”卓悠然興趣索然道。

“那你為什么不叫？你以前只要爹娘出門回來，都會站在院子里叫好大一陣的…快叫吧！要裝，也得像點兒…”

“哦！是嗎？”心想自己又不是孩子，而且也不是你的妹妹，你爹娘回來了，我高興什么勁兒呀？

不過他說得對，自己既然要裝瘋賣傻，還得按照他所說的話來辦。

于是站起來朝著火龍大聲喊道：“爹，娘……”

一出口，就讓她驚呆了。這聲音，蕩氣回腸，高亢嘹亮。聲音回蕩在山谷間，就好像用幾十分貝的高音喇叭喊出的一樣。

卓悠然剛喊出口，就看見火龍明顯停了一下。

就在這時，另一個氣勢如虹的聲音自山下傳來。

“悠然，你爹我回來了……”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看來這答聲的男人就是原主的父親了。

“怎么這么多人？”毛子看著火把納悶道，他記得一起趕集的人不過二十來人，這一回來，足足多了兩倍。不過轉念一想，便想著多出來的人應該是新大嫂家的人。說不定是到悠然谷里來看自家家境的？

毛子回頭對悠然道：“你不去迎接新大嫂么？”

卓悠然回道：“你有看見一傻子去迎接新人的么？”。

“那倒是沒有，但……（一時間想不起哪里不對）不過我們悠然谷已經好久沒辦喜事兒了。”

悠然谷四面環山，唯有一條沿著寬不到三米的小河蜿蜒而出小路。

人們出去沿著小河，爬過一座山坡，才能到鄰村去。

但要是到劉家村，則還要翻山越嶺走上很久。

這也是卓氏夫婦天不見亮就出門，到了日落西山，月亮都已經升得老高了才回到谷中。

不過十幾分鐘，漸漸聽到人聲傳來。

其他人家的孩子都到路口迎接去了，這時看到父母回來一個個高興得手舞足蹈，大呼小叫起來。

……

“卓兄，你這地方夠偏僻的呀！”一個帶著磁性的聲音傳來。

“偏是偏了點，但是空氣新鮮呀！不像你們婁林郡城，人多，空氣也雜。我可不喜歡在吵吵鬧鬧的環境下生活……”

毛子聽到父親和另一個人說話，這個人的聲音是他從來沒有聽見過。

回頭看卓悠然的表情，捅了捅她的肩說道：“你應該表現得興奮一些，再叫一聲爹娘……”

“爹娘……”

卓盛站在離家門不遠的地方，抬頭看著站在木柵欄口的卓悠然道：“我都已經到家門口了，還那么大聲。今天在家里做什么呀？毛子有沒有做飯給你吃……”

說話間已經看到一行人一前一后，拾級而上。

在火把的映襯下，一個長著八字胡須的男人迎面而來。

一時間，卓悠然看到那竟是一張熟悉的臉。

“天啦，這人不是我的初戀何連生么？雖然長了胡子，年紀大了點，還穿著古人的衣服，不過他也長得太像了吧！”

但她可沒聽說過何連生的死訊。

正在胡思亂想，卓盛已經帶著客人走上來。

兩兄妹退到一邊讓出路來，卓盛指著身邊的的個相貌不俗的男人道：“這位是婁林郡的婁伯父……”

“婁伯父好……”毛子打招呼道。

卓悠然盯著卓盛仔細打量，反正自己是個傻子，舉止什么也不重要了。

“毛子，你是不是欺負妹妹了？你看你妹妹，都傻了……”

毛子說道：“沒有，今天我們一起玩耍得很愉快……”

心想，你這寶貝女兒要不是我，恐怕這一輩子都只能當個傻子了。

不過想到白天驚魂一幕，又聽到父親的聲音，身體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卓悠然看著曾經的初戀情人，又受到毛子在一旁捏了她一下，便弱弱地叫了一聲‘爹’。

卓盛看著女兒與往常有些不一樣，心下疑惑，正準備問她什么話，卻被站在身旁的男人搶了先。

“這就是你令愛呀！長得可真喜慶……”婁士林笑道。

卓盛看了一眼噤若寒蟬的卓正著，又看著衣冠不整的卓悠然，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像麻雀窩似的頂在頭上。

低聲道：“你看你，怎么帶的妹妹，頭發都不給她梳一下。等以后再收拾你……”

然后對卓悠然溫柔地道：“閨女，走，進屋去。看你爹今天給你買了什么好東西。”說著就拉著卓悠然的手進了院子。

回頭對客人道：“婁兄，這就是我的茅舍。雖比不上你的雕梁畫棟，紫陌紅樓。但這里的一梁一柱都是我親自做成的。”

婁士林看他對自己建成這簡陋的茅屋很是自豪，心里雖說不喜歡，但表面上還是裝著很欣賞的樣子。

“老爺，卓老爺，這些東西放哪兒呀？”一個扛著布袋的下人問道。

這時卓悠然才注意到，后面來的人個個肩上都扛著一包東西。

卓盛高聲道：“媳婦兒，鶯兒，這婁兄送來的東西放哪兒呀？”

卓悠然站在卓盛身邊，終于知道原主的大嗓門像誰了。這便宜父親的嗓門，比起原主來恐怕不相上下吧？

“送哪兒？”這時從人群中出來兩個女子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說話的就是其中一個。

看著滿院的人扛著送來的聘禮，又看了看自家僅有的五間茅屋，黃氏扶額道：“我看拿到我們屋里放一些，然后其他房間也可以放，如果實在放不下，也可以拿到張家，王家去……”

想了一會兒，又道：“其實最要緊的是，婁大哥的人應該怎么安排？這么多人總得有睡的地方呀？”

站在她身邊的女人道：“沒事兒，他們都是些粗人，我看就讓在房檐下將就一個晚上，明天再想辦法……”

卓悠然心想，原來原主家竟然還有一個暴發富的親戚呀！

當她目光從一個又一個的人身上越過時，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總是看著她。

側頭一看，原來有個少年。站在原主母親旁邊，眉目之間竟然與他身邊的另一個女人有幾分相似。

卓盛的夫人黃氏摸著少年的肩膀道：“可是運杰睡哪里呀？總不能讓他跟著大毛兄弟三人擠吧？想必他在家中睡的可是錦被床單，可是我們這兒，都些粗布麻衣，那些卻沒有這些的了。你看我們家就這五間陋室……”

“這有什么?反正我們今天也是來給悠然下聘的，不如今天晚上就讓運杰和悠然圓房，妹妹你說怎么樣？”百里天雪笑道。

卓悠然一聽，自己剛來就被人下了聘，還被人當著這么多的人說讓自己和別人圓房，心里一下子接受不了。

“不要……”卓盛和卓悠然同時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