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去哪里也不放心,提議一起到家里商量。剛進院,高父披著衣服走出來,“好好好。你們一起回來,都不要著急。我給你們做幾個菜,必須在這里吃飯。”
陳敬不好意思讓老人家忙活,被高父推進屋。高磊找出家里收藏的地圖,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桌子放在屋子中間。攤開地圖,等著江奐發話。陳敬看著兩個人急的直搓手,“你們倆倒是說句話啊!猜啞謎也得給個提示。”
高磊對江奐抬抬下巴,“你先說。”
江奐無奈笑了一下,“造紙廠和采石場的位置,你們倆應該知道一個范圍。他們批地,也需要片區出具一些證明。動用的關系肯定少不了。現在對外還沒公示,可以肯定的是已經開工投入。先在地圖上劃出大概的范圍吧!”他雙手抱著肩膀,神秘的看著他倆。
高磊抽出一張地圖,和陳敬在上面用鉛筆畫了幾個圈,還有可能落腳的地方圈了出來。他們鄭重的交給江奐,期待著接下來的驚喜發現。
江奐卷起地圖,帶著他們倆開車進山。
一路上陳敬從興奮轉向緊張,“咱們要不要通知韓所一聲?就這么進山,還是大晚上!”她求助的目光看著坐在前排的兩個人。
高磊的意志比江奐還要堅決。江奐開的速度很快,幾處轉彎的地方沒有猶豫沖了過去。心懷期待與不安,三個人向一處隱蔽的山體走去。每人一個手電筒,沒有任何工具可以借助。陳敬不安的躲在江奐的身后,“江哥,咱們就這么上去嗎?”
江奐從兜里掏出三個口哨分給他們,“從韓所辦工作上拿的。戴到脖子上,關鍵時候狠狠的吹。別怕。這一片開山鑿石,動物耳朵好使不敢上這邊來。咱們拉開點距離,一起搜索吧!找到東西的話,就吹兩下。遇到危險的話,就一直拼命的吹。”
陳敬稍微平靜一點。高磊帶著她往另一個方向移動。
在江奐的印象中。有幾次江大成帶著他來這邊采松子,遇到受傷的松鼠還給簡單做了治療。他沿著記憶中的方向,尋找著此處的防空洞。在幾十年前,作為彈藥儲備的地方,山體被掏空一部分。那之后的管理幾乎無人問津,要儲存非法所得物品,就需要這樣的隱蔽空間……
在另一處。高磊用手電筒來回探查。陳敬不放心江奐一個人在那邊,“你來過這里嗎?山上能藏東西的地方……”
“防空洞啊!又不能在山上蓋工棚。”高磊無心的回了一句。陳敬接著問道,“防空洞會挖很多嗎?一個山上不會……”
高磊一拍腦門,“壞了。”說完就要往回跑,被陳敬一把抓住,“你要干什么去?把話說清楚。”
高磊掙脫她的手,焦急的說:“這家伙小的時候經常和他爸一起上山。你不知道他腦子有多好使。防空洞肯定在他走的路線上。”陳敬跟在他身后一起往回跑去。
江奐按照記憶中走過的路,來到防空洞口。看著里面黑漆漆,他用手電筒向前照了一下。里面加固了一扇門,不往里面走是看不到的。江奐從上衣兜里摸出卡子,用父親教他的方法輕松打開了門。
進門后右手邊都會安裝電源開關,他用手電筒掃了一下,看到開關摁了下去。屋內一下子亮了起來。墻角的位置放了很多箱子,不用打開聞著味道就能確認是從老劉那邊運過來的東西。江奐靠著墻角,看著那些箱子高興不起來。
他走遍每個角落,看著在里面存放的水果,箱子上面寫著邰字。江奐一邊往外走,一邊掏出口哨要吹響它。黑暗處,一個人舉起棒子狠狠的砸向他的背部,江奐跌倒痛的無法呼吸。在那個人要發起第二次攻擊時,江奐側滾翻躲避了襲擊,并且準確的踢向那個人的小腿骨。
黑暗之中,恐懼比襲擊更可怕。江奐想到了父親的話,抓住脖子上的口哨狠狠的吹了下去。在他快要被掐的背過去時,韓所帶人趕到,對天空放了一槍。那個人楞了一下,手也就松開向更黑暗的地方逃跑。
夜晚的風,似乎比平時更冷。江奐躺在地上,看著空中的星星,流下了眼淚。
高磊和陳敬跌跌撞撞終于趕到。看著韓所舉著手電筒走到江奐的身邊,高磊跑過去跪在他身邊,“江奐,你沒事吧?”
“死不了。”江奐露出笑容看向他,脖頸上的掐痕非常明顯。陳敬也跪在他的身旁,“天哪。你這是怎么了?把危險留給自己,讓我們躲著危險走嗎?你把我們當兄弟了嗎?”說著她狠狠的捶了江奐的胳膊。
韓所被他們三個逗得笑出了聲,“還真是患難見真情。你們先下山,先去醫院治療,之后所里見。”
江奐被掐的時間有些長,下山回到車里。陳敬坐在后排,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脖子能舒服一點。到了醫院,外科大夫摸了摸脖子,覺得沒什么問題。就開了一些藥膏讓他拿回去涂抹。高磊看著江奐沒什么精神,就把他安頓到宿舍休息。陳敬守在所里等著消息。
幾天之后,韓所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得到了上級的好評。說什么都要給他嘉獎。韓所低調的想了想,在紙上寫了一個人名字交了上去。
高磊和陳敬作為這件事的直接參與者,也對后續跟蹤到底。他們再一次上山,走到江奐被襲擊的區域,看到了另一番景象。樹木私自砍伐,原本山里多年形成的水渠,里面的水沒有了。為了開山采石,改了水的流經區域,伐了樹木讓大車進去。土質已經和未被開采的,有了明顯的區別。
望著這樣的景象。陳敬悲傷的轉過身對高磊說,“這里以后還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嗎?”高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那天江奐在宿舍里,對高磊說:“躺在柔軟的土地上,看著天空的星星。聞著樹葉和花朵的味道。真是一件愜意的事。可是冷風刮過的時候,我又如夢初醒直冒冷汗,就像動物害怕人一樣的恐懼。”
在防空洞清點贓物的人,喊了一嗓子,喚醒了高磊。大家圍攏著一堆缺失頭骨的白骨,分不清是人骨還是動物的骨頭。法醫叫人拍了幾張照片,開始把他們往外移送拼接。最終一副殘缺不全的人骨呈現出來。接著有人在里面找到了一張完整的老虎皮……
一晃兩年的時間。
高磊度過了沒有江奐陪伴的時光。很多人說,高磊這兩年的成長,就像是在和誰默默的較勁。沒日沒夜的投入工作之中。收獲也挺大的,身上的肌肉被同事羨慕的經常拿來比對。可以獨立領導分析案情,讓韓所省了不少力氣。這期間高父也沒閑著,種菜養花,還跟著別人一起到山上種樹。日子過得充實又不讓兒子擔心。
陳敬在所里工作一年后調回市局,這期間不是學習就是實習。聽說她在不斷完善自己的能力,要成為特殊人才而不斷努力著。
又是四月。高磊結束出差抓捕的工作,在家補覺睡了一天一宿。起床后到江家去看姥姥,每次去都要留下來吃飯。
“姥姥。江奐說什么時候回來了嗎?兩年學業也該結束了。”高磊一邊扒大蒜一邊問。
姥姥搖搖頭端著餃子坐在他身邊,“趁熱吃。嗨,總說學業忙。來信也沒有固定的時間。哎呦,他比他爸那會還讓人惦記呢!幸好你能經常過來。”
高磊給姥姥夾了一個餃子放在碗里,安慰道:“嘿嘿。你放心。等忙過這段時間,我把女朋友給你領來。”
“竟說瞎話。你那女朋友啥時候能見到啊?這鄰居都說你在所里成了業務骨干。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能進市里面工作呢!你爸嘴上不說,我看得出來是真惦記。在外面注意安全。”姥姥看著他眼睛有點紅,起身去廚房盛了兩碗餃子湯。
飯吃的差不多,家里的座機電話響了起來。高磊接電話聽了一會,放下電話穿衣服,“姥姥。我先走了。回頭我再過來看你。”他急急忙忙的出門,在道口和開車過來接他的人匯合。一起向山里出發。
到了現場。高磊驚的說不出話來。他下了車,看著周圍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臉,都向上望去。幾乎八十度的陡坡,幾根很粗的安全繩,有人似乎在崖壁上檢查什么。這時身邊飄來一個穿白大褂的人,拍了拍高磊的肩膀,“到的很早么!有電話就是方便。姥姥家的餃子好吃不?”
“你怎么在這?”高磊聲音提高八度,壓根就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她。
陳敬沖上面努努嘴,“發現不規則的尸塊。作為新人法醫來說,多刺激…”她戴上手套在地上鋪好了塑料布。
高磊湊到她身邊,“你在市局當法醫?!這身打扮讓我刮目相看,夠專業的!”說完對她伸出大拇指。
“一般吧!嗯。我主修的是臨床。真的沒想好做什么。不過現在沒有猶豫的機會。今天我是第一天上班,以法醫的身份。我們組長還沒來呢!真好奇是個什么樣的人。”陳敬搓手抬頭看著上面的人,一點點的降到地面。
高磊抬起手腕看著手表上的時間,冷笑道:“你們組長已經遲到了。這么多人圍著,鉆進來肯定不好意思。”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他們走過來。“你是說我遲到了嗎?”江奐抬起手腕看著表,又斜眼看著高磊,“你小子就不會說點好聽的。”
陳敬被他嚇得捂著嘴打嗝,“你…你什么時候來的?額…你就是我們組長?”
江奐把上衣口袋里的證件掏出來,遞給他們,“看完就趕緊干活!一會要是下雨,可就不好辦了。”說完他轉身去整理在崖壁上找到的可疑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