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喬家才總算把那邊女方家的四萬塊錢要回來了。這下子關系也徹底撕破了。不過喬家也無所謂，反正這樣的人家，以后也再不會往來的。

手中沒錢心里慌，總共就只剩下幾萬存款的喬學平夫妻倆總算稍微松了口氣。

派出所那邊還沒消息，想必那十三萬多一時半會兒的確實是回不來了。

左右喬海川一時半會兒也結不了婚的，他這把年紀，今年過年就是給他安排相親，也不知道能不能相得上，如今家里倒也不急等著用錢了。

喬海川自己更沒心思想相親的事，袁媛的錢已經到賬了，他如今也已經選好了址簽了合同，在忙著裝修書店呢。這個時候已經快過年了，工匠都快要回家了，喬海川想著盡可能在年前裝修完，免得一拖就拖一個過年等元宵工匠們才陸續回來，再等他開業，多拖個半個月都算是少的。

反正店不大，裝修起來也快得很。喬海川一邊盯著裝修，一邊跑開業手續。因為是書店，審批手續比較多，又快要過年了，喬海川心急火燎地生怕人家一拖就拖過年去了，一趟一趟地跑。

好在喬海川裝修有經驗，師傅又熟悉，店也不大裝起來要不了很多時間。

手續主要是前置審批要查看店址比較拖拉。喬海川跟著催，也總算把前置審批過了。只要前置審批過了，這年頭營業執照等注冊倒是快得很。至于其它的，什么圖書管理系統啦，進書啦，錢到位了，這些個都快得很。店里賣個奶茶果汁什么的就更簡單了。

緊趕慢趕，趕在放寒假的時候，離過年也沒多少天了，喬海川的書店總算開業了。

這年頭書店就不可能太火，但是好在是在文化區，有政策優惠，而且現在的書店的經營方式都很多樣化，完全靠賣書也不現實。

這開業第一天，流水堪堪過萬，其中八成都是賣的奶茶和鮮榨果汁。

袁媛就坐在店里笑他，“你為什么不干脆開個奶茶店？”店里裝修明快，也很有小資情調，看上去還不錯。

“開不久啊。”喬海川一邊數錢一邊說：“你看那些奶茶店，大多是紅火一陣子。書店雖然沒有奶茶店利潤高，但是你要是經營得好，能收獲一批死忠粉，可以長久地維持下去。”

袁媛就說：“奶茶店雖然開不久，但是人家掙的是快錢。掙一筆，不行了就關了，換個牌子再掙一筆。我認識一個開奶茶店的，他七年開了三個店，掙得也不少了。”

那樣的方式喬海川也不是不知道，雖然不能說能掙多少大錢，但是確實比自己辛辛苦苦經營一家風險比較大的書店要容易。“但我就是想開書店。”喬海川直言。

袁媛大笑。

她這位同學就是這么有趣。人已中年，卻仍像少年人一般懷有夢想。

可是喬海川這個人難能可貴的是，人至中年，他仍舊有向著自己夢想去努力的初心。

關于這一點，袁媛都很佩服他，覺得自己都做不到。到了這個年紀，已經基本上向現實妥協了。

就像她自己，靠副業，培訓講師啦，跟妝師啦，烘培啦，也可以掙不少。但是她還是不敢輕易放棄自己的主業，畢竟主業才是最可靠的收入保障。

而喬海川如果換一個更普通的工作，或許他也有能力掙更多。但是就是這么全身心地投入去開一間酒吧，如今酒吧被迫轉讓了股份，現在又夢想著開一家書店。

這樣的魄力是袁媛沒有的。她很羨慕地看著書店的每一角，衷心祝福他，“祝你生意興隆。”

算完了帳的喬海川又在電腦上搗騰，準備趁晚上有空剪一個視頻出來放到現在大火的短視頻軟件上去，然后再轉發個朋友圈什么的，盡量給自己的店做做宣傳。

看著喬海川忙里忙外，袁媛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前些天戴美君問她的話，心里莫名其妙起了一絲漣漪。

三十有幾，閱歷豐富的袁媛，如今對于愛情，對于婚姻，早已沒有了什么執念，順其自然就好。她的前男友里，有過上海CBD里為了事業奮不顧身的白領，有過像唐志超這樣甜言蜜語哄人開心的小男生。可是終于她與他們都錯過了。

那么什么才是適合自己的。

袁媛不知道，她也不再想去知道，緣分這兩個字有的時候真的很荒誕，荒誕到如今袁媛都已經不去想人和人之間的緣分。

她從來不排斥相親。她向往熱情如火的愛情，但也不排斥平淡如水君子之交的婚姻生活，只是過去的生活中總是有那么多過山車在等著自己。

如果和喬海川這樣的人結婚，會有什么好處？

好處就是這個人比較踏實，不會沒事整什么幺蛾子。壞處就是，他現在經濟能力確實有限。但是袁媛自己又不是很缺錢，這一點不是什么太大問題。

平淡，估計是會真的很平淡吧。從她認識喬海川起，二十年過去了，對他已經十分了解了。他真不是唐志超那種能對自己十分上心的人。可是唐志超的“用心”，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對于喬海川，袁媛自己是很清楚的。談愛情，那是真談不上，要不也不至于二十年都沒有什么感覺。如果沒有了愛情，還有沒有結婚的可能？

或許也只有生活的可能吧。

袁媛笑笑，跟喬海川打了個招呼，“你忙，我先走了。”

以他們這么熟的關系，喬海川也不用客氣，“哦”了一聲，沖她擺了擺手，頭都沒抬繼續忙。

走出嶄新的書店，袁媛望了望外面已漸漸人跡罕至的街面，不禁有一絲茫然。

自己有沒有必要為了結婚而結婚？

再一個問題就是，如果自己愿意為了結婚而結婚，還得看喬海川愿不愿意吧？或許他其實并不愿意打破他們如今這種熟得不能再熟的極其自然的同學關系？

袁媛不得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