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天雖寒冷，但夕陽的暖意尚在。明汐挽著顏贏的手臂，兩人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的面不錯吧？”顏贏側頭問她，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意。

明汐點點頭，“嗯，這家店量大管飽，可以再來。不過吃得太飽了，需要走一走?！彼嗣约何⑽⒐钠鸬男《亲?，做了個鬼臉。

轉過街角，明汐家的小區已經能看見了。就在這時，她注意到路邊電箱旁圍著三四個人，都低著頭在看什么。

“那邊怎么了？”明汐的好奇心立刻被勾起，拉著顏贏往那邊走。

顏贏看了眼人群，說道：“你現在怎么這么愛湊熱鬧，以前我拉你你都不去？”

“就看一眼嘛?！泵飨呀浰砷_了他的手，小跑過去。顏贏無奈地搖搖頭，快步跟上。

擠進人群，明汐才看清——一只瘦小的白色貓咪蜷縮在電箱和墻壁的夾縫中，正可憐兮兮地“喵喵喵”扯著嗓子尖叫著。它的毛發臟兮兮的，尾巴上還沾著泥土和雪水，琥珀色的大眼睛在昏暗的路燈下閃爍著不安的光芒。

“天啊，好可憐的小家伙......”明汐的心立刻揪了起來。此刻她想起了自家的“芝麻”小貓，她下意識地蹲下身，想湊近看看。

“明汐！”顏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別靠太近?！?

明汐疑惑地抬頭看他。

“你看它那么瘦，毛也臟，說不定有病?！鳖佢A皺著眉頭，“流浪貓可能攜帶細菌，甚至可能有狂犬病?！?

周圍幾個圍觀的人聽到這話，互相看了看，紛紛散開了。有個中年婦女還小聲嘀咕著“說得對”，快步走開了。

明汐咬了咬下唇，沒有反駁，但目光仍黏在那只小貓身上。就在這時，小貓突然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馬路方向走去。

“小心！”明汐驚呼一聲，只見一輛汽車呼嘯而過，刺耳的喇叭聲嚇得小貓一個激靈，轉身往回跑，還對著遠去的汽車“喵喵”直叫，像是在抗議。

明汐松了一口氣，卻見一個高大的路人經過，無意中又嚇到了小貓。小白貓慌不擇路，一個箭步竄進了旁邊的小賣店里。

“它進去了！”明汐連忙跟上，推開小賣店的玻璃門。店內燈光明亮，她一眼就看到小白貓躲在了最底層的貨架后面，只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老板娘是個年輕的女人，見狀立刻走過來。“哎呀，野貓怎么跑進來了！”她拿起掃把，想趕小貓出去。

“別！”明汐攔住她，“它已經很害怕了，你這樣它會躲得更深?！?

果然，隨著掃把的靠近，小貓又往里縮了縮，幾乎看不見了。

老板娘嘆了口氣，“這可怎么辦？總不能讓它在我店里過夜吧？”

明汐從購物袋里拿出剛才買的火腿腸，蹲下身輕聲呼喚：“咪咪，過來......”

小貓警惕地看著她，沒有任何動作。

顏贏這時也跟了進來，站在明汐身后?！八懔税桑粫鰜淼??！?

明汐不甘心，又試了幾次，但小貓始終躲在貨架最深處。老板娘最終放棄了，“算了算了，反正它也碰不到商品，明天再說吧?！?

走出小賣店，明汐一步三回頭，滿臉擔憂?！斑@么冷的天，它那么瘦弱......”

顏贏攬住她的肩膀，“至少它今晚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比在外面強。”

明汐點點頭，但心里還是放不下?！邦佢A，我能不能......”

“不能?！鳖佢A似乎知道她想說什么，直接打斷，“你不能帶它回家。”

“為什么？”明汐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它那么可憐，我們可以先帶它去看獸醫，然后......”

“然后呢？”顏贏嘆了口氣，“你家已經有一只芝麻了還生過病，而且你工作也很忙，你爸媽經常不在家，哪有精力再養一只？更何況是流浪貓，可能有各種問題?！?

明汐的眼睛在路燈下閃爍著倔強的光芒，“但它真的好可憐！你看它那么小，那么瘦......”

“街上流浪動物多了去了，你不可能每一只都救?！鳖佢A的語氣軟了下來，握住明汐的手，“我知道你心軟，但有時候我們需要理性一點?！?

明汐掙開他的手，快步往前走。顏贏追上去，兩人一時無言。

走了一段路，明汐突然說：“至少我們可以明天再來看看它還在不在那里?！?

顏贏知道這是她讓步的極限了，點點頭，“好，明天我陪你來?！?

回到家，明汐立刻抱起迎上來的芝麻，把臉埋在它柔軟的長毛里。芝麻溫順地舔了舔她的手指，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還是你好，干干凈凈的，有人疼?！泵飨p聲說，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只小白貓驚恐的眼神。

——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霧灑在人行道上，明汐快步走向地鐵站，腦海中還回蕩著昨晚那只小白貓無助的叫聲。路過轉角處的“愛心寵物診所”時，一陣尖銳的貓叫突然刺入耳膜。

“喵——！喵嗚！”

那聲音凄厲得令人心驚。明汐猛地停下腳步，循聲望去。診所旁停著一輛銀色轎車，叫聲正是從車底傳來的。

明汐蹲下身，心跳加速。在左前輪胎上方，一團臟兮兮的白色絨毛正死死扒著輪胎內側——正是昨晚那只小白貓！它的小爪子緊緊扣著輪胎紋路，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滿是驚恐，叫聲一聲比一聲急促。

“天啊，你怎么在這里......”明汐輕聲說著，慢慢靠近。小貓看到她，叫聲突然停了，警惕地往后縮了縮。

明汐保持著安全距離，觀察著小貓的狀況。比起昨晚，它看起來更加狼狽，全身都在瑟瑟發抖，右前爪好像還受了傷，不敢著地。最令人揪心的是它瘦得能看到肋骨的輪廓，雙眼也不太能全部張開。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明汐柔聲說著，突然意識到自己上班要遲到了。她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小貓，內心掙扎不已。

小貓又開始叫起來，這次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痛苦。明汐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她想起昨晚顏贏說的話，想起母親曾經對養寵物的反對態度，但眼前這個脆弱的小生命讓她無法轉身離開。

“等我，我馬上回來！”明汐對小貓說完，轉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