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汐，系里下發了第五屆導游詞比賽的通知，你盡快找系里報名。”黃瑩瑩通知的口吻很生硬，讓明汐沒有反駁的機會。

“其他人不可以參加嗎？”

“可以，但你必須參加，于老師推薦的你！”黃瑩瑩把“于老師”這三個字的音咬得很重。

“哦，好。”明汐接受了這個安排。

經過明汐的一番勸說，容敘也被說服，從而報了名。

但經過兩輪的激烈競賽，旅游A班只有明汐一人進入決賽。

導游詞比賽的決賽現場，明汐站在講臺上，深吸一口氣。臺下坐滿了評委和觀眾，她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今天要介紹的是......”

她的聲音清亮悅耳，配合著精心制作的PPT，將景點描繪得栩栩如生。講到精彩處，她甚至即興加入了一段當地民歌，贏得滿堂喝彩。

走下講臺時，明汐的手還在微微發抖。安與在后臺等她，遞給她一瓶水：“很棒。”

“真的嗎！”明汐覺得安與像是在安慰開學那次競選時失敗的自己。

“至少要比我第一次看你上臺時好上......”

明汐期待著安與的下文。

“好上千倍！”安與故作玄虛的做了停頓，但明汐卻備受鼓舞。

等待結果的過程總是煎熬的。明汐坐在后臺，回想著剛才的表現。她已經盡了全力，但系里高手如云，她不敢抱太大希望。

“獲得第二名的是......”主持人故意拖長了聲音，“明汐！”

明汐愣住了，直到安與輕輕推了她一下，她才如夢初醒地走上臺。接過榮譽證書時，她的手還在顫抖。

“恭喜，”評委老師笑著說，“你的表現很出色，特別是那段民歌，很有創意。”

明汐鞠躬道謝，感覺眼眶有些發熱。這是她第一次在專業比賽中獲獎，雖然只是第二名，但對她來說已經是莫大的鼓勵。

頒獎結束后，安與提議：“要不要慶祝一下？我請你吃飯。”

明汐猶豫了一下：“這......”

“就當是犒勞你這段時間的努力，”安與說，“你為了準備比賽，可是熬了不少夜。”

明汐想起這些天的辛苦，終于點頭：“好。”

餐廳里，安與舉起倒滿橙汁的杯子：“恭喜你。”

“謝謝，”明汐也舉起杯子，“其實我沒想到能得獎。”

“你值得，”安與說，“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明汐低頭笑了笑。她想起比賽前，自己一遍遍修改導游詞，反復練習表情和語氣，甚至特意去學了那段民歌。

“下學期有個全國性的導游大賽，”安與突然說，“要不要試試？”

明汐驚訝地抬頭：“我......可以嗎？”

“當然，”安與的眼神很認真，“你有這個實力。”

明汐感覺心里暖暖的。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相信自己的能力。

窗外，夜色漸深。餐廳里燈光溫暖，映照著明汐自信的笑容。這個夜晚，她不再是那個總是躲在角落的女孩，而是一個閃閃發光的追夢者。

忽然，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明汐打開細看：[恭喜你，你在哪，我去找你。]

安與也注意到了明汐的聊天界面，看似隨意實則在意，“是你男朋友？”

“什么？！”明汐慌亂地收起手機。

“不是！”明汐立刻否認，臉卻紅了。

安與輕笑一聲：“看你這么緊張，還以為是男朋友查崗來了。”

明汐低頭攪動著杯子里的飲料，感覺耳根發燙。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更不知道安與為什么會這么問。

“其實，”安與突然說，“我覺得你很特別。”

明汐猛地抬頭，對上安與深邃的眼神。他的目光具有侵入性，卻讓她感到一絲不安。

“你和其他女生不一樣，”安與繼續說，“你很純粹，很努力，也很......可愛。”

明汐感覺心跳如鼓。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安與，說出的話真讓人心慌。

“我......”明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安與笑了笑：“別緊張，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他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走出餐廳，夜風拂面而來。明汐感覺腦子亂糟糟的，安與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你很特別。”

“你很可愛。”

這些話語像一顆顆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層層漣漪。

回到宿舍，明汐躺在床上，看著駱亦樊發來的消息。她突然覺得很累，很困惑。

隔了一個小時，駱亦樊才收到明汐的回復：【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我很累，要睡了。】

駱亦樊失望的垂下了手。

這個夜晚，注定無眠。

清晨的教室里，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明汐看著前排駱亦樊的背影，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駱亦樊，”她輕聲說，“能聊聊嗎？”

駱亦樊抬起頭，眼神有些驚訝：“好。”

兩人走到走廊的窗邊。明汐握緊手中的書，組織著語言：“昨晚......我不是故意不見你的。只是比賽太累了，想早點休息。”

駱亦樊看著她，眼神溫和：“我明白。”

明汐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駱亦樊會這么輕易地接受這個解釋。

“其實你不用特意解釋的，”駱亦樊笑了笑，“我們本來就不是......”他頓了頓，“我的意思是，你有自己的安排很正常。”

明汐感覺心里突然輕松了許多。是啊，他們本來就不是情侶，她為什么要這么緊張地解釋呢？

“不過，”駱亦樊突然說，“下次如果累了，可以直接告訴我。”

明汐抬頭，對上他溫柔的眼神。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襯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好。”明汐輕聲說。

上課鈴響了，兩人一起走回教室。明汐感覺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了。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她和駱亦樊之間，本就不該有這么多的顧慮和猜疑。

回到座位上，明汐翻開課本。陽光照在書頁上，她的心情也像這陽光一樣明媚起來。

駱亦樊目送明汐回到座位，自己則轉身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的情緒復雜不明。

午后，明汐站在系學生處的公告欄前，仔細閱讀著勤工儉學的申請要求。

“明汐？”輔導員李老師走過來，“你在看勤工儉學的信息？”

“是的，”明汐轉過身，“我想申請圖書館的崗位。”

李老師有些驚訝：“你家里......”

“我想減輕父母的負擔，”明汐打斷她，“而且我也需要一些社會實踐經驗。”

李老師點點頭：“好，我幫你登記。”

走出學生處，明汐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家里的電話。

“喂？”媽媽的聲音傳來。

“媽，”明汐說，“我申請到勤工儉學的名額了，以后不用給我打那么多生活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你......錢夠用嗎？”

“夠的，”明汐說，“我還在肯德基打工。”

又是一陣沉默。明汐想起高中時，她第一次告訴父母要去打工時，他們也是這樣沉默。或許在他們眼中，她一直都是個不需要操心的孩子。

“那......你自己注意身體。”媽媽最后說。

“好。”明汐掛斷電話，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起小時候，父親在外務工，媽媽成了留守婦女，而她則成了留守兒童。農忙時，媽媽和家里其他的親戚都在地里干活，媽媽不讓她干活，只叮囑她一個人在家寫作業。遇到不會的題，也沒有人可以請教。雖然老師說過，有不會不懂的可以直接問她，可明汐恐懼自己出現在老師的辦公室里，面對老師的質疑：“你是不是沒長腦子？”明汐無地自容。

倒不是明汐真的“沒腦子”，媽媽說明汐三歲就開始學著背唐詩，流利又喜人。但唯獨在數學上，那可真是七竅不通！

所以也導致了明汐一直以來很喜歡學語文、歷史，對于化學、物理、數學能哭出來。

明汐的思緒飄得有些遠。

自從她二年級開始住校，每兩周回一次家，久而久之，她學會了獨立，也習慣了孤獨。

圖書館里，明汐整理著書架。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書架上，映出她孤單的身影。

“明汐，”同學李悅走過來，“你家不是在市里嗎，周末也不回去嗎？。”

明汐笑了笑：“學校里還有工作要做呢。”

她沒說出口的是，忙碌可以讓她忘記孤獨，況且她并不想回那個冰冷的家。在整理書籍時，在接待讀者時，在核對借閱記錄時，她可以暫時忘記那個名存實亡的家，忘記那通簡短的通話。

夜幕降臨，明汐走出圖書館。校園里燈火通明，她卻感覺心里一片漆黑。

端午節假期很快就要到來，班里很多同學都表示要出去游玩，容敘也興沖沖跟明汐分享他們去BJ的行程。

明汐注意到了容敘新染的發色，紫色，很亮眼、也很炫酷，明汐羨慕不已。

想到自己讀了大學，在形象上還沒什么改變，她也萌生了染發的念頭。

明汐站在理發店的鏡子前，看著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淺金色的頭發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整個人都明亮了許多。

“真好看，”理發師笑著說，“很適合你。”

明汐摸了摸頭發，想起容敘染發后自信的樣子。也許，改變一下形象也不錯。

她興沖沖的回了家，想跟媽媽分享自己此時的喜悅。一開門，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父親掃了一眼明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明汐滿頭的黃發，他抬起頭，隨即瞪大了眼睛。

“你......”父親猛地站起來，“你的頭發怎么回事？”

明汐下意識后退一步：“剛染的啊......”

“誰讓你染的！”父親的聲音陡然提高，“誰允許你亂花錢的！”

明汐感覺心跳加快：“我自己打工賺的錢......”

“打工？”父親冷笑，“就是為了染這種不三不四的顏色？你是不是學壞了？”

“我沒有......”明汐的聲音有些發抖。

“你看看你，”父親指著她的頭發，“像個什么樣子！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不用聽我們的話了？”

明汐感覺眼眶發熱：“沒有，別人能染，我為什么不能......”

“能什么？”父親打斷她，“想當壞女孩？想學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沒有！”明汐終于忍不住反駁，“我就想換個發色都不行嘛！”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明汐的話。她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

“你......”父親的手還在顫抖，“你居然敢頂嘴！”

明汐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更疼的是心。她看著父親憤怒的臉，突然覺得這個家好陌生。

“我......”明汐的聲音哽咽，“我只是想......”

“滾！”父親指著門口，“不想聽話就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