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曲水流觴
- 千秋此間意
- 請叫我王局長
- 2963字
- 2019-06-19 22:09:00
第五十九章曲水流觴
此時這個石桌引來此生的高光時刻,京都身份準確點來說應該是這片大陸之上最尊貴的幾人都聚集于此,就連那讓人捉摸不透的晉楚淵都倚在不遠處,靜靜聽著。
扶風從石桌旁的盒子取出一個做工精巧青竹船和一個白玉酒杯,將酒杯放在那小巧的竹船之上,讓后有把竹船放在那不停流動的溪水之上,那竹船像是有了活了般,順著那彎曲的石道向前游走。
“你看這個竹船,隨水波流動,水道蜿蜒但是每個人身邊都會設計一個水灣,以船為信浮水而行,漂到誰面前就要飲下這杯酒。”
“那酒豈不是很快便喝完了嗎?”唐宮羽率先意識到問題。
扶風一個響指,接著說:“殿下直點要害,如果停在誰面前就喝下未免無趣,既然難得出游便要縱情山水又要風趣雅致,所以羽觴停在誰的面前便要么取下喝掉,要么便要展示一番。”
“怎么個展示法?”
扶風手臂一展,直響亭子旁的一個臨時搭建的架子說道:“即興作詩,奏琴一首,歌一曲舞一曲,如何盡興如何來啊。”
這個架子上面可是準備了很多,只有你都想不到沒有上面找不到的哦。
榮韶率先走進亭子,找了個席位坐下來向著外面的榮良招了招手,本來榮良還有些猶豫之間身邊的明燁香風略過入了座,也跟失了魂一般跟在后面。
扶風站在亭外,笑瞇瞇的搓著手,仿佛怡湘閣的老鴇招呼著客人。
看著最后的晉楚淵也落座,扶風隨后跟了進去,但是又發現一個頭疼的事情,因為一心放在招呼他們忘了提前占個座,最后的位置自然是落在晉楚淵身邊。
座位是環形,起初自己這么設計也是為了營造一種平等的氛圍,沒想到算到最后竟然把自己算進去,不情不愿坐在了晉楚淵與明燁之間,屁股不動聲色的向著明燁湊了湊。
雖然這個女人也非善類。
既然是南昭召集此次曲水流觴,便擺出東道主的姿態,在羽觴酌滿酒放在竹船,用竹勺輕輕一推。
因為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接觸曲水流觴,之前連聽都沒通過,此時目光皆聚集在這搖搖晃晃的竹船之上,石桌上的水流速度并不快,但是每當經過一個人的時候都能清晰的聽見吸氣之聲。
這是竹船晃晃悠悠晃進榮韶面前的水灣,榮韶輕呀了一聲,滿臉不可置信。
眾人目光都集中她的面前,雖然平日里嬌蠻慣了但也架不住這視線,自己自幼不喜讀書自然是做不出什么佳作出來,雖然也能撫琴跳跳舞,可實在不好意思。
半晌磕磕巴巴念叨:“初春新雨后,自是云氣收。”
榮韶也自知自己胡謅的兩句實在淺顯,于是臉色一紅拿起羽觴,將酒倒入面前的酒杯抬頭一口飲盡,可是動作激烈竟然嗆了幾聲,霎時臉色更紅。
“沒想到公主也是個豪爽之人。”唐琛及時出聲緩解了榮韶的尷尬,從身邊的酒壺中酌上半杯向榮韶敬了敬。
眾人臉色緩了緩,羽觴再次酌滿酒順著水道漂著,不一會又停在唐云起,面前的水灣。
“前兩日才下過大雨,我見山中還是空濛之意。”唐云起眼珠一轉:“云剪空山影若苔,行人無跡鳥棲來。”
尋常描景之詞,但是也精妙不易。
扶風見人終于領悟這個游戲的意味,連忙酌上一杯說道:“短而精妙,恰到好處。”
唐云起本是隨意一說,本還暗暗有些后悔,但是此時撞向扶風的目光,心中一暖也飲下一杯。
幾番下來酒也下肚,大家也差不多了解這游戲規則,氣氛也活絡放開不少。
“逶迤青衫騰紫氣,云霞深處玉生煙。”唐琛捻著酒杯抿了一口悠悠念著,然后用竹勺將的竹船推出面前的水灣。
“清澈空明,好。”榮良聽聞也舉杯向著唐琛一敬。
扶風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只能說論雅士游玩自古以來都是一脈相傳,這幾人很快便悟到其中精髓,流觴曲水臨水賦詩本就是助興,喝酒才是關鍵。
孺子可教也。
山風一吹,周圍酒香彌漫,不久前還正襟危坐的各位此時大多已經隨意很多了。
而身旁的晉楚淵到目前為止是為一個沒有被罰酒的人,扶風不行這個邪于是悄悄盯著那個竹船,晃晃悠悠經過明燁再自己面前晃了一會又悠悠向著晉楚淵那邊飄去,船頭向著水灣飄進,然而這時山風一吹船頭打了個轉,又換了個方向向前流去。
扶風怒了。
因為她看得清楚,雖然剛剛有山風但是風向并未是東南方向,而那廝衣袍本就寬大,藏在袖中暗中一震改變了那船頭的方向。
晉楚淵感受身旁的低氣壓,毫無愧色的朝扶風明艷一笑。
看到又怎樣,你奈我何?
扶風斜著眼,也笑得明媚,你且等著。
竹船很快又晃了一圈,再次經過扶風,扶風一手隨意搭在石桌之上,另一只手則托在靠近晉楚淵的桌下,朝著晉楚淵暗瞪一眼,晉楚淵支著下巴另一手噠噠的敲著石板。
這時自己手下感受到一下輕微的震顫,扶風轉頭一看發現船頭何事變得直沖自己面前的水灣而來,此時也顧不得身邊的瘟神。
但是為時已晚,那船頭已經觸及水灣區域,無力回天。
扶風無奈但是又咽不下這口惡氣,于是心思一轉揚聲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內心感念腦中還殘留的泱泱中華的精粹,看我不懟你。
但是身邊那位“溝渠”顯然沒有在意,對著扶風淺聲道:“好一個奈何。”
“這首詩作得好。”唐云起眼睛一亮大贊,在座眾人也紛紛點頭。
扶風勉強一笑,自己不過借用前人的文化結晶,拾人牙慧罷了,倒是這廝實在讓人厭煩。
小船從水灣劃出來,這次不管怎么樣一定要讓晉楚淵吃次癟。
扶風全神貫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形已經傾向晉楚淵一側,扶風顛了顛手中的酒杯,瞅準時間輕輕一放,這看似隨意的動作,其實已經暗中提氣將力道控制到精毫之間,力道既能震地水波一顫又要瞅準時機控制好方向,最主要不能讓在座的人發現。
然而晉楚淵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個支著下巴的模樣,笑瞇瞇。
小船船向一偏,自然而然流進晉楚淵的水灣,一直目光緊盯的扶風頓時目瞪口呆。
只見晉楚淵輕呀了一聲,眉梢一挑,身旁的扶風一下沒有控制好身形,傾向晉楚淵懷中,這時感覺衣袖一緊,發現另一邊的明燁眼疾手快的拽住她。
但是大局已定,眾人還是看見扶風要倒不倒的窘樣。
“南昭兄你是喝多了嗎,怎么做都做不穩了。”唐云起一旁揚笑道,“怎么是要倒到晉世子懷中?”
扶風干笑兩聲,趕緊坐直。
自己剛剛一直暗中用力抵抗晉楚淵掩藏的手勁,沒想到他也是個武功深藏不露的人,不動聲色的與自己較勁,就在扶風準備再多殿內力之時,不料那廝竟然突然撤去暗力,讓扶風一下失去平衡,不可控制的倒下去。
抬眼看一眼晉楚淵,眼中氣憤無奈撞上那廝的無辜而又不會好意的笑容,只能咬碎銀牙忍住。
晉楚淵拿起酒杯,輕抿一口,慢悠悠說道:“清流移夢三山外,舒卷云涯幾度春。”
嚯,還有幾把刷子。
好詩就應該陪好酒,眾人紛紛對飲幾回,但無人注意角落里一人面色不善喝著悶酒,晉楚淵含笑將竹船推走,然后湊過來,向著扶風一敬也沒等她回應便喝下了。
擦過嘴角一點酒液,指節修長略過那柔軟的唇部,劃過肌骨緊致的下頜。
“承讓。”
突然扶風心中悶氣一下消散。
突然眉眼一彎,笑道:“不敢,不過可以試試。”
她最恨這廝總是漫不經心之中讓她出丑,亦或是惹怒她,但是無論你如何反應,那人都可以四兩撥千斤,讓你的一切回擊憤怒都在白費力氣,既然這樣自己首先示弱妥協,甘愿當做個軟柿子,不知這廝還能如何自己。
晉楚淵半瞇的眼眸微微一睜,顯然沒有料到扶風態度大變,本來還打算逗逗這只炸毛的小貓,不知小炸毛中了什么邪竟然變得毛光油亮順滑。
一偏頭想要看得更真切。
但是扶風順著晉楚淵一偏頭的角度,看見云氣霧靄經陽光透射,呈現出一片紫色水霧迷蒙妖冶,映上他的臉龐也并不覺得不妥,這人本來渾身就有一股葳蕤深庭華茂春宴的神秘艷麗,此時水霧升騰被陽光照破像是霧氣中蕩漾的夜色碰上暗處迸生的萬丈明光……
是副好皮囊,可惜了。
晉楚淵看得清亮,見得扶風眼中并無慍怒,是毫不掩飾的妥協,輕輕嗤笑一聲頓時也失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