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下山尋意

風輕塵只想趕緊喝下的鍋中黑乎乎藥漿，慢一刻藥效便少上一分，于是也不顧解釋快步上前。

青離那里有功夫聽他解釋，下意識將藥鍋蓋扔出去，卻看見那綠人偏頭堪堪躲過，手一摸發現手邊已經硬物，于是心一橫將銅藥鍋閉著眼扔出去。

風輕塵此時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鍋中那一盞藥，此時藥鍋已經飛到半空，而其中的藥也騰在半空，眼見那要便要傾灑在地上。

毫不猶豫立即提氣縱身一掠腰身鬼魅一扭，將頭朝上向藥鍋那里掠去，拼盡全力接住潑灑在半空的藥，喝下最后一口藥之時，身子剛好接觸到地面，而此時的銅質藥鍋也恰好墜下來，但是已經來不及躲閃，風輕塵硬生生抗下藥鍋的重力之后，便悶聲昏了過去。

站在旁邊的青離眼看那人起身，又眼看那人被砸倒在地毫無聲息。

湊過前去，用腳踢了踢那綠色的人，確認是暈死過去毫無反應，才放下懸到胸口的心，畢竟自己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過外人，一開始以為山中野怪，后來以為是追殺自己的人。

不過自己剛剛隱約好像聽見，這怪人說這藥廬是他的地盤，這是什么意思，青離想了想，突然心中一跳，不會是小姐的大師兄吧，那也就說是自己還未見過的師兄了。

想到至此，青離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那人面容，發現的確是一個青年男子的模樣，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搞的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男人臉上的綠油油的肌膚漸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青離心虛地想要拖著風輕塵到隔壁的床上，發現自己根本挪不動，看了看暈死過的男人幾眼，從隔壁拿了個枕頭墊在他的頭下，以彌補自己犯下的罪過。

這些日子將山洞藏書閣里有關藥經看了一遍，今日不知道想要試試熬制那吾解藥的藥漿，沒想到自己的師兄就這么摸打正著的成為自己的患者。

想著青離蹲下來盯著躺在地上的師兄，想要看看自己熬制的的湯藥藥效如何。

過了不多會，風輕塵眉梢一挑緩緩睜眼，眼中撞見一個女子的面孔，淡綠色的長裙領口處上面繡上青蓮朵朵，像小鹿的眼睛瞪得圓圓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

“嚇。”

風輕塵被望的心中發毛一翻身坐起來。

“你是誰?”這一次換他來問。

青離福了福身，說道：“師兄，我是青離。”

“師兄？！”風輕塵捂著頭上的傷口，驚問道，“老不正經又收了一個？”

青離眉頭一蹙，她不喜歡這么稱呼長煙客，自幼雖然沒有系統的接受過教育，但是隨著小姐私塾先生也學了不少東西，明白人要尊師重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于是低頭輕聲提醒道：“師父收青離為第三徒。”

“那你會什么啊？”風輕塵漫不經心問道。

“青離隨師父學習醫術。”

“你就學醫術？”風輕塵略有些不解，既然拜在長煙客門下，必然會行走于江湖怎么能不學一些武功呢。

“嗯。”青離心中略有些不安，自己知曉自己在小姐和師兄面前相比已經算起步很晚了，所以有些不安。

“你可看完藏書閣中的書。”

“嗯。”

風輕塵沒想到是這個回答，自己尚且沒有看完藏經閣所有藏書，下山不過三年沒想到師父竟然又收了一名徒弟，繼續問道：“你花了多久才看完那些醫書。”

“青離不才，花了近一月才大概看完藏經閣中的書？”

風輕塵霍然抬頭，好好看了一眼面前女子。

自己從小習得一身長煙客真傳的武功，在十三歲的時候開始學習醫術，花了近兩年的時間才將藏經閣中的書看得七七八八，最后卻發現自己相比枯燥的醫術更喜歡鉆研那些花花綠綠的蠱蟲，從此走上“不歸之路”，為此長煙客扼腕嘆息大喝三天三宿，又醉了三天三宿。

沒想到面前這個女子竟然花了不到一個月便將藏書閣醫書三百余冊給看了一遍，是個人才。

風輕塵歪頭看著青離半晌，發現自從自己醒了以后，面前這個小師妹好像從未正眼看過自己，心中頓時不是滋味，好歹自己也是有副好皮囊的人迷倒江湖上多少女兒郎，于是眉梢一挑揚聲道：“你為什么不看著我啊？”

青離依舊低頭盯著面前三寸說道：“師兄……褲襠破了。”

“……”

風輕塵連忙夾緊大大喇喇盤著的腿，頓時感覺無比尷尬，本想在這個小師妹面前耍個威風，沒想到卻如此出丑感覺無地自容。

“師兄感覺身體如何。”青離并不知道面前男人心事風云，只關心那藥效如何。

見這個小師妹并不關心自己的糗事，風輕塵放心道：“感覺好不錯。”

“真的嗎，師兄可是青離第一個病患呢。”青離抬頭驚喜地看向面前的男人，想要看清那人肌膚傷勢的恢復。

風輕塵此時亦是望著面前這淡綠平羅長裙的女子，梳著如意發髻，髻下綴著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雖不貴重但是瞧著很是俏皮，雙眉彎彎尤其是那雙圓圓的眼睛，讓人想起山林深處行不見蹤跡的麋鹿的眼，此時眼中充滿希冀的眼神。

不似自己的大師妹那般容貌秀麗驚心，而面前女子卻更有種淡如青蓮那般潤物細無聲。

“嗯，尚可。”

青離輕笑一聲，于是從身后拿出一沓衣服說道：“師兄，這是你留在山上的衣服，我早就浣洗過一番，你趕緊換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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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塵換上干凈的青衫，聞著衣服上淡淡的皂角味道，感覺十分滿意。

指望自己那大小姐師妹洗衣服是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事情，沒逼迫他給她洗就不錯了，面前這個小師妹乖巧文靜還能給自己洗衣服，不錯實在不錯，簡直是越看越滿意。

“你可知道你師姐是誰？”

“她是我的小姐。”

風輕塵聽到不語，自己之前雖身在南疆但是多少還是聽聞蘇家發生的事情，心中也是感到遺憾。

“我打算去宛國一趟，你可要隨我一起去。”

青離聽聞心中一動，自己已經近一個月沒有見到小姐也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好不好，但還是猶豫說道：“我還沒跟師父說呢。”

“我就問你想不想去見你小姐，別管那老不正經。”

青離依舊猶豫，風輕塵見小師妹這般搖擺不定道又想到小師妹算得上一個免費勞動力，勸解道：“別管他，我帶你去看一眼你要是想回來再回來便是。”

掙扎再三，青離點了點頭，于是轉身收拾起行李。

見她收拾差不多，風輕塵急不可耐的問道：“可好了？”

“等等，我去隔壁那一下我還未完全理解筆記。”青離急忙揣著包袱到隔壁木屋內。

風輕塵也轉身隨她到了隔壁屋子，但是青離卻頓在桌前：“這是什么……”自己記錄的本子上面放了幾個小瓷瓶。

“這是師父給師妹的藥，她不同藥性隨身都要帶些瓶瓶罐罐。”風輕塵倚在門框上說道，難得這一次稱呼一聲師父。

青離迅速將其收起來裝進包袱內，沉默的對著屋內磕了三個頭便隨風輕塵下了山。

沒人看見木屋頂上垂落的灰色袍角，山風陣陣也沒有吹起絲毫依舊靜靜垂墜著。

“唉——”

一聲長嘆若隱若無，長煙客支著下巴看著兩個青色身影不禁嘆息起來。

“這才剛熱鬧起來有人陪我玩，眨眼間又獨留我一人。”一個人坐在那里嘀嘀咕咕。

眼看著影影綽綽的群山連綿，一年四季常綠蒼翠，山風吹過，蕩滌林中翠葉，洗凈人間鉛華，這般景色自己年復一年不知看了多少歲月，眼看山下人間多少人高樓起，多少人沉醉于金粉繁華，多少人高樓傾塌。

自己當年百般阻攔那人還不是阻止不了那顆下山的決心，導致多少年情義結束在斷裂的袍角，而如今自己亦是攔不住這些孩兒們的心思，不如放虎歸山去留隨其心意。

想著從懷中掏出一抹素白的衣角，陽光折射下隱約看見其中繡的精致的祥云錦紋，長煙客輕輕摩挲著那塊衣角，也不知那人過得如何……

望著薄霧中遠處千山萬壑翠綠起伏，不時山鳥群飛，心中再次升騰起一種孤家寡人之意，疏狂流暢而又模糊歲月的眉眼輕輕一皺，摟緊身上的灰袍。

“噗嘰。”一坨灰綠色的不明物落在他的衣角附近。

“啊啊啊，老身不要你可憐。”吼著，翻身而起罵罵咧咧追著剛剛停在自己身邊，并且極其不敬的排下不明物的山鳥。